於是,又一波人被杜聲聲的套路給套住。
盡管通過視頻,晏清都看不到說棋時杜聲聲的模樣,但僅僅是想象她一本正經地忽悠人,晏清都就忍俊不禁。
他感覺,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轉頭,目光落在杜聲聲標致麵容上,再移不開去。
杜聲聲全程愣神,回想劉巍說過的話。
幾年前,她剛趟下黑棋這渾水時,去的,都是一些小場麵,大的根本輪不上她。像是大年三十會有的圍棋大賭會,她也是半年前才知道。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杜聲聲想,不僅僅是那隻“烏鵲”,也許,她將見到很多故人。
杜聲聲拎起地板上的大肥貓,揪著它的耳朵,輕聲說:“天元市即將熱鬧起來,你開心嗎?”
杜聲聲和大肥貓四目相對,唇角斜勾:“我挺開心的。”
轉頭看到晏清都發呆一樣地看著她,杜聲聲才想起最近晏清都一直在她辦公室,忽然很有心情玩笑。
她皺眉:“你怎麼在這裏?”
晏清都目瞪口呆,感覺眼前的這個一定是假杜聲聲。
見她眼底閃過的笑意,他才明白,杜聲聲這是在搞事。
他想了想,說:“你扛進來的,你不知道?”
杜聲聲唇角翹了翹:“那我很厲害。”
她說得好有道理的樣子,晏清都無法反駁。
視頻裏的杜聲聲,和剛剛杜聲聲表現出來的模樣,幾乎顛覆了他的認知。他原本以為,在半年前的那場對局中,在那一天,他就已經很了解杜聲聲了,可杜聲聲還是那個杜聲聲,又不僅僅隻是那個杜聲聲。
每多和她相處一刻,就能認識到更多的她。
晏清都想起一句網絡用語,用玩笑的語氣說了出來:“瞎說什麼大實話。”
杜聲聲回頭,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窗口綠竹掩映,像是突如其來的一陣風,枝葉間,麻雀不時轉頭,飛來飛去,“啾啾啾啾”地鳴叫著。
好像能叫出一片勃勃生機。
杜聲聲和晏清都對視,片刻,唇角微揚,有風進來。
電腦上,杜聲聲說棋的視頻還在繼續播放著。
另外一邊,何露隻看了一個多小時,就關掉了視頻。讓她感覺到絕望的,不是她沒找到杜聲聲的不足,不是她沒找到bug,而是她完全跟著杜聲聲的思路在走,走在她設計的每一步上。
杜聲聲說哪塊兒棋危險,她就真覺得哪塊兒棋危險。然而,因為沒有等待的時間,視頻直接切的,下一瞬,她又因為杜聲聲說的有轉機而好奇,並且在杜聲聲說出轉機在哪裏時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怎麼就想不到!”
如果是她自己一個人在看直播,並且可以押賭,哪怕壓幾塊幾十塊,她都會去押。甚至有可能因為看到某一方贏麵大賠率高果斷下一個更高的注。
杜聲聲的高明在於,一盤棋,她不會用太多這樣的招數招賭,一般隻有三到四次。
其餘時間,在講出陷阱和應對方法以及對棋手能否應對的預測時,都不會有那幾次故意裝作“思考”的停頓好讓吃瓜群眾下賭。
何露認為,最可怕的,不是別人認為她不如杜聲聲,而是,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比不過杜聲聲,這讓她覺得很恐怖,也很不是滋味兒。
當你承認你不如一個已取得巨大成就的人時,你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也不會失落。因為對方離你很遠,你在你的圈子裏如魚得水,是最成功的存在。然而,當你要承認你不如同圈的一個無名小卒時,這就很難受了。
何露退出內網,心情久久地不能平靜,像是被轟去了三魂五魄,感覺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奮鬥,都是一場鏡花水月。
特別是,有杜聲聲主場說棋的視頻對比,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顯得很low。
當有客人和何露打招呼聊天時,何露臉上的笑容第一次相當勉強,神情看上去不是很好。把客人敷衍過去,她又暗自出神,心底有一個聲音在說:“如果毀掉她,我的生活還是和原來一樣。沒有這樣強烈的對比,我依然是那個最完美的。”
她正出神,突然肩膀被雷倩拍了一下。
何露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皺眉道:“幹什麼呢,嚇我一跳!”
雷倩眼睛滴溜溜地往四處一轉,壓低聲音說:“我和你講,早上副館主叫杜聲聲去他辦公室,我留了個神,跟了上去聽牆根兒。我和你講,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