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城外春惟(1 / 3)

初春時節,絕風城外的柳林已染上點點綠意,這些顏色淺淡的柳樹從西向東綿延數裏,層層疊疊中更平添一種別樣的生機。在柳林的掩映下,兩個青年男子正往城外走去,這兩人俱都穿著青色的短打,其中一人頭戴鬥笠,雙手抱劍,這劍並沒有鞘而是拿幹茅草隨意的包著,透過茅草的縫隙可以隱隱看見劍身上的烏光,到過絕風城的人一定能認出這劍是最普通的劣器,並無奇特之處。另一人皮膚白暫,眯著雙眼的臉上帶著一股隱隱的笑意,看起來頗為英俊就是眼神裏帶著的些許輕浮,和身上的裝扮顯得格格不入。

此時正是清晨,林子裏的霧氣還沒有完全散去,道路上也沒有更多的行人,這兩個普通打扮的年輕人並著肩一麵走一麵說著——“要你找人卻不告訴你要找的人叫啥,甚至連個長相身材都沒說,哼,諾大個西越也就花家做的出這種耍人的蠢事吧!”隻見那個抱劍男子甩過頭對旁邊夥伴抱怨道。

一旁的男子聽見這話卻收斂起笑容,伸手拍了拍抱劍男子的肩膀低聲道:“梁兄別急,這次任務非同小可,宗裏也沒有幾個人知道的,我這裏有張紙條是宗裏長老讓我交給你的,梁兄一觀便知。”這男子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向懷裏一摸便掏出一張淺黃的紙條遞給了抱劍男子。

抱劍男子接過紙條來打開一看,隻見紙條上寫著幾個小字——朱雀血脈靈廟少主白青楓。

“花兄莫不是在說笑,這個人讓你我如今哪裏去尋?”抱劍男子見了紙條上的字竟突然沉聲說道,任誰都能聽出這聲音裏帶著的驚愕。

花姓男子略有深意的看了抱劍男子一眼壓低了聲音道:“長老說你我這次隻要記住四個字找到此人就大有可能,你也知道這人對花家有多重要吧。”

抱劍男子此刻顯然還沒有回過神來,他伸手拉了拉頭上的鬥笠將信將疑的說道:“哦,哪四個字呢?”

花姓男子沒有回答,隻是嘴唇翕動了幾下竟是用上了傳音之術,抱劍男子隨之聽見耳朵邊傳來了四個字——城外春惟。

聽見這四個字後抱劍男子起初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但身為藏劍門精英弟子的他突然想到了原來聽過的某些傳聞,他皺了皺藏在鬥笠後麵的眉頭忽然覺得這次事情已經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了……

花姓男子低著頭把夥伴的表情看在眼裏然後心滿意足的笑了笑,他沒有再說什麼,兩人沉默著繼續向柳林的深處走去,漸漸的絕風城那厚重的深色城牆被淹沒在柳樹的綠色裏見不到了。

沿著兩個男子所走的道路一直向東走大概有幾裏的路程,這裏的柳樹已經十分稀疏但還有幾棵粗壯的樹稀稀落落的在路邊長著。就在這幾棵樹下卻開著一間小小的茶肆,這茶肆隻是用木板簡單的搭起來看起來有點殘破,門前的幌子破了一個洞,呆呆的耷拉下來。

屋裏隻擺著五六個方桌和幾條長凳,屋子的一角一個小二在一張竹椅上昏昏欲睡,就在小二一邊靠窗的那張桌子上坐著一個四五十歲模樣的道士,這道士穿一身黑色道袍,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擠著幾道皺紋,眉毛也倒向一邊正不知在想些什麼。和這道士麵對而座的卻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腳上穿著一雙樸素的麻鞋,身著一件白色的有些發黃的布衫,頭上綰一個道髻,長相不算出眾但一雙眼睛清清亮亮卻頗有些出塵脫俗的模樣,他時不時抬眼偷看一下自己麵前的中年道士,眼神裏也帶著不少的疑惑。就在少年的邊上倚著一個布招子上寫四個大字“談天講命”,原來這一對師徒竟是江湖上賣卦的相師。

茶肆裏除了這三人外還有一個身穿紅裙的少女,生的明眸皓齒,眼波流轉自有一股豔色,一襲青絲及背拿一條紅繩栓縛著,腰畔栓一條帶著奇異花紋的鮮紅長鞭看起來十分不凡,但是最讓人驚訝的還是少女粉頸上係著的一黑一白兩個鬼魂項墜。黑色鬼頭張著血口,怒目圓睜兩個眼睛黑裏透紅看上去好不猙獰,那白色鬼頭卻隻有鬼魂樣的輪廓並沒有五官好似人的魂魄。這個少女也許看茶肆粗鄙破敗,坐了半個時辰竟連一碗茶水都沒有要。

約摸過了小半個時辰林子裏清晨的涼氣早已散去,路上也偶爾有行人經過,可是並沒有人入內喝茶。就在店小二心灰意懶的打了個哈欠,正要倒頭睡覺之時,便有兩個男子進了茶肆原來是剛才柳林裏的兩人。兩人找了一張靠門的方桌坐下,抱劍男子放下劍把鬥笠摘了靠在桌腿上,花姓男子招呼小二要兩碗茶水。小二在絕風城外開店已有數個年頭見兩人氣勢不凡當下也不敢怠慢,忙跳下竹椅端茶倒水,給二人收拾停當後正要走,花姓男子卻從懷裏掏出兩粒黃金叫住小二道:“小哥,和你打聽個事,隻要實話實說這金子就是你的,要有半點虛言,哼!”

“給你來個一劍穿心……”另一男子摸著桌上的劍冷冷的說道。

兩人這一唱一和直唬的小二兩腿戰戰,冷汗直流,剩下的幾個喝茶的客人除了那少年朝著裏看了幾眼外,那道士和少女卻連眼睛都沒多眨一下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小二抖著手裏的毛巾一邊擦汗一邊賭咒發誓道:“客官您問來便是,小人要有半句假話叫我五雷轟頂……”

花姓男子略微點了點頭問道:“這些天見到過異色瞳孔的人嗎?”

小二聽見這話,臉色一苦急道:“仙爺,你這不是拿小人取笑嘛,世上哪有不長黑眼珠的人啊,別說這幾日,小人是從來沒見過啊!”

花姓男子不料這小二這般膽小,知道問也問不出什麼,他把金子往地上一扔道:“拿了滾吧!”

小二聽了如蒙大赦一邊哆嗦一邊去撿地上的金子,因為他上身穿了件普通的短衫,一彎腰正好露出腰上係著的粉紅荷包,荷包上沒有什麼裝飾隻是繡著兩個字——春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