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節,慕容予桓推開傾城,心煩意亂的歎了口氣,道,
“朕也正為這個為難呢!今兒一早,怡貴嬪便跑去龍安殿,哭求朕立即下旨處死默嬪,為她的孩子報仇。然而,一想到輔政王和南方的戰事,朕又怎能這樣做呢?這事倒真是為難。”
傾城想了想,裝作不經意的道,
“這也難怪,石氏原是皇後,怡貴嬪又一向敬重她,如今驟然得知害自己孩子的人正是自己一向敬重的人,這心裏的驚怒怎麼受得了。但是皇上也不能不顧及輔政王,臣妾在施車國的時候,便常聽王宮裏的君臣說起輔政王,說他既是大周的靠山基石,更是大周的長城屏障。大周有輔政王則興,無輔政王則亡,可見這輔政王倒真是個難得的奇才。”
傾城似不經意間的說出這番話,慕容予桓的麵色卻越來越難看,蹙眉不悅的道,
“哦?施車國裏竟是這樣評價輔政王的嗎?”
傾城裝作渾然不覺的樣子,道,
“是啊,臣妾還聽過一句話,說這大周的江山‘半是花草半是石’,想來這‘石’便是指輔政王的了。”
慕容予桓低低的哼了一聲,沉著麵孔不語。
提起大周,施車國的君臣隻知有輔政王,竟不知有皇上,還說大周是“有輔政王則興,無輔政王則亡”,這將他這一國之君的尊嚴置於何處?“半是花草半是石”,這分明就是在說大周的江山早已一分為二,一半已經成了石鴻昆的天下,而他慕容予桓隻是一個專愛侍弄花花草草的廢物皇帝!
石鴻昆的功高震主可見一斑!
慕容予桓內心不悅,卻也不願表現出來。
二人正敘著話,細涓過來回稟道,
“稟皇上和娘娘,晚膳擺好了,請皇上和娘娘用膳。”
傾城聽了,忙扶了慕容予桓起身。慕容予桓坐起身子,隨手將手中的茶盞置於軟榻旁的小幾上,無意中一抬眼,見到小幾上放著一方淺紫色繡幾點落梅的絲帕,不由得拈過來看了看,道,
“咦?這條絲帕倒十分眼熟,好像是……慶妃的帕子?”
傾城莞爾一笑,道,
“皇上好眼力好記性!沒錯,確實是慶妃的帕子。”
慕容予桓點了點頭,向傾城道,
“白日裏慶妃來過了?”
說完看了看那條絲帕,又問了一句,
“怎麼?她是受了什麼委屈到你這裏來哭訴了嗎?”
傾城擺了擺手,輕描淡寫的笑道,
“哪有的事兒啊?慶妃妹妹隻不過是多心憂思罷了。皇上知道的,慶妃妹妹一向柔弱純善,她怕是被昨晚的事兒嚇著了。”
慕容予桓聞言點了點頭,手中把玩著那條絲帕,道,
“不錯,柔兒的性子確實是太懦弱膽怯了。不過,昨晚之事並不與她相幹,她何苦怕成這個樣子?”
傾城笑道,
“皇上說的是,要不臣妾怎麼說慶妃妹妹是多心憂思呢?隻因那個被嚇死的宮女紅果原是她宮裏的宮女,因此慶妃妹妹疑心當年她落胎也是石氏暗中指使紅果所為。又是端午,又是香蒿,又是艾葉的,牽牽扯扯的說了一大堆,還流了一車的眼淚呢。”
傾城說完失笑的用手掩了口,同時暗暗窺視著慕容予桓的反應。隻見慕容予桓聽了這番話後,便一直低頭沉吟不語,麵色卻越來越凝重。半晌,方喃喃的向傾城問道,
“昨晚,怡貴嬪說那個宮女紅果是如何令她落了胎?”
傾城又似渾然不覺一般,一麵回想著一麵向慕容予桓道,
“怡貴嬪說,她懷孕的時候小腿常常水腫,那個紅果便日日用艾葉泡了水給怡貴嬪泡腳,這才令怡貴嬪落了胎。看來,那個紅果倒是個略懂藥性的。”
慕容予桓聽了繼續沉吟著,口中反複念道,
“端午節,香蒿,艾葉……艾葉泡水……”
慕容予桓念著念著,神情更加陰沉,一雙眼睛更是閃出憤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