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培風剛出小區被堵在路上的時候就接到湯進的電話,話語急匆:“老大,你人在哪兒呢?”
“馬上就到了,出什麼事兒了?”昨晚上陪著北北折騰了一晚上,結果最後兩人都睡著了,早起才發現她整個人都是跟八爪魚一樣趴在自己身上,壓得人渾身酸麻。
“哎呦,您趕緊過來吧,不知道哪個口風不緊的把你帶北北到基地的事給吐露出去了,現在上頭正火著呢,宣你趕緊覲見呢。”
“知道了。”顏培風見著換燈了,一邊啟動一邊又撥了電話。
“郭叔,老爺子醒了嗎?”
“哦,是阿風啊,將軍還沒醒呢,昨晚上會老友喝了點小酒,睡得挺沉。”那頭的人字正腔圓地回答,姿態一本正經。
顏培風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了:“郭叔,這回,我需要您來通急救電話了。”
“你一向老成持重的,這是怎麼了?”他跟了老將軍幾十年了,底下的兒孫個個性子都摸熟了,向來也挺看好這個顏家長孫的,低調沉穩,不急不躁,頗有大將遺風。
“這不前幾天北北耍脾氣鬧著要去我們部隊看看,可憐巴巴的小眼神盯著我沒法拒絕啊。這不保密工作沒做到位,讓人給告發了,這回上麵發火要嚴懲擅闖禁地的北北和我了。”顏培風一邊不疾不徐地打著方向盤一邊作愁苦狀。
“我倒是沒多大的問題,就怕北北”他故意隻開了一個話頭,給人留下無數種腦補條件。他對這場求助的結果當然已經勝券在握了,顏家老爺子當初親自把她領回家的,其實一直都挺過意不去的,雖然現在人已經有些老糊塗了,但對北北一直都眷顧著,惦記著,就怕她吃了一星半點的虧。算準了哪怕北北翻了天了他也會隻手遮天地給掩飾過去的,顏培風這才踏著瀟灑的步伐邁進了首長辦公室。
迎麵而來的就是一方石硯,裏麵的墨跡還有濕意,在空中做拋物線軌跡的時候灑出來幾滴,他避得過端硯避不過墨滴,那墨水像是被賦予了揮灑者的怒氣,狠狠地在他藍色的軍襯上怒放了,顏色深得像是夜。
“老大您可要息怒啊,這大把年紀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好啊。”顏培風一臉若無其事地坐到沙發上,摘下軍帽,姿態閑散。
“多幾個你這樣的,我都活不過明年了!”
“你說說,為了這些軍規軍紀,我都數落你多少回了,哪一回你放在心上了?!”辦公桌後麵的人氣急敗壞,“這回甚至都把外人帶進軍事基地了,真是豈有此理!”
還想繼續訓斥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適時響起。
“郭秘書啊,老師呢,還在休息?身子骨還硬朗不?”他換了語氣,變得敬重而恭仰。
“原來如此。”
“好,我知道了。”
“那就有勞郭秘書替我向老師問好啊。”
“那就這樣了,郭秘書那您忙去吧。”
最後掛了電話的時候終於歎了一口氣,擺了擺手:“得了得了,我算是看清楚了,你們這些家夥唉出去吧出去吧。”
顏北北上午有一節課,耷拉著眼皮子熬到頭了才發現甘願一直等在教學樓底下,他穿著淺咖色薄款風衣,微微仰著頭盯著身旁的樹葉,眉目染上一絲憂慮。
她突然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她還厚著臉皮賴著他後頭拿經驗升級,這不過短短一年,兩人的關係已經天翻地覆了。
“學長。”她想了一會,還是硬著頭皮喊了一聲。
甘願見她便迎了上來,麵上有些急切,還沒開口便拉著她匆匆抬步。
北北想要掙脫般地甩了甩手臂,嘴裏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甘願一直都沒做聲,嘴巴緊閉得像是貝殼,徑自拉著她往外走。
北北雖然不知道他要幹嘛,但是總覺得心裏是願意相信他的,加上自己精力不濟,也就隨著他走了。
車上的時候她歪頭注視著甘願略顯嚴峻的側臉,心裏也知道有些不妙了。他素來麵容清淡,喜或是悲情緒都並不十分明顯,現在滿臉愁容,顯然是真出大事了。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她試探著問道。
他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北北,咱們的媽媽,好像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