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安小白眼狼養熟記(下)(2 / 2)

他的未盡之語武恪都明白。

皇家親情淡薄,年老的皇帝戀棧,不到閉上眼的那一刻,總想著能夠做那獨一無二高高在上的天子,又哪裏肯放心撒手養病,將兒子推上皇位?

更何況這些年皇帝在齊宮養尊處優,馳騁天下開疆辟土之事,等於太子殿下一手成就,如今天下初定,他隻從齊宮挪到了陳王宮,坐享其成,又加之常年有皇後在耳邊挑唆,與兒子成見已深,哪裏肯多信任這唯一的兒子一兩分呢?

他除了暗暗憂慮那些虎視眈眈的兄弟,更怕這手握重權的兒子突然發難,因此才賜下這些各色美人。

往年太子殿下征戰在外,每每被賜婚,總是以天下未定,為帥者怎能貪戀女色為借口擋了回去,如今天下已定,父子兩個整日相見,他的處境倒越發的艱難了起來。

作為鳳朝聞的貼身內侍,田秉清自然知道太子殿下的性向選擇正常無比,隻是他鍾意的那個人,就是隻白眼狼,掏心掏肺的養,都養不熟,尋到了空子就想著跑,哪裏肯為了殿下留在這東宮?

他深知太子殿下剛毅果決,寧折不彎,萬一拒收這些美人,回頭皇帝陛下定然以功高震主,藐視皇父為名發落下來,到時候縱然他再怕了苦功高,怕是也得俯首認罪。正在焦心之際,卻聽得太子殿下發了話:“都安排到後麵空著的殿閣裏去吧。”

抱著兵書懶洋洋倚在塌上的太子殿下頭都未抬,便雲淡風輕的收了一眾美人。

田秉清就立在他的身旁,那一刹瞧到前朝郡主秦玉箏臉上那似憤怒又怨恨的目光,田淑婉狂喜欲泣,目光巴巴粘在太子殿下身上,恨不得當場便能聽到召寢之令……

那些東宮空著的殿閣到底是被填滿了。

後來的那些瑣事,不提也罷。

圈在深深高牆裏的女人們,哪怕是陛下賜的太子側妃,不得太子歡心,也是枉然。

無論使了何種手段,攔路哀泣,燉湯製衣,吹笛引曲,聞樂起舞,又哪裏能引得太子殿下回頭一顧?

就算——皇帝陛下大行之後,這些東宮側妃婢妾們搬進了皇宮,各自有了顯赫的封號,新上任的皇帝陛下說起來,也不過淡淡一句:“宮裏也確實需要些花紅柳綠的妝點。”

那時候這座曾經的陳王宮,如今的齊皇宮裏,碧桃花開的如煙如霞,遠處德妃帶著數名妃嬪遠遠的拜倒在塵埃裏,新帝的目光若有所思注視著前方,唇邊綻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來。

旁人瞧著,新帝定然是見獵心喜,瞧見了自己一眾貌美妃嬪,心情正好。隻有田秉清曉得,他的目光盯著的那一處,正是當初安小郎被晏平踢下湖,濕淋淋爬起來解衣絞水之處。

當年的驚鴻一瞥,究竟在太子殿下心中激起了怎樣的波瀾,無人能知,可是從那以後,這個女扮男裝的少女引得新帝頻頻回頭相顧,甚直恨不得日日養在身邊,夜夜相伴相偎,卻是不爭的事實。

田秉清與太子殿下幾乎形影不離,隻除了當年錦繡閣那場大火,彼時他尚在軍營內,未曾得見。

再一次將安小郎捉回來的時候,當見到她蓬頭垢麵,落魄潦倒的模樣,田秉清大吃一驚,急忙去瞧陛下的眼神。

皇帝陛下坐的氣定神閑,仿佛很久以前就篤定了安小郎在外麵轉一圈,還是得回到他身邊的結果。

不過,安小郎顯然不曾了解皇帝陛下的勢在必得,用了各種招數推脫,田秉清跟在她身後提心吊膽,生怕哪一日她又不見了影子。

當她生下輕君殿下的時候,他還不曾完全放下心來。

當朝皇後行事從來不靠譜,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實。

等到心蕊公主出世,緊接著她又生下了輕毓小殿下,每日裏抱著孩子在宮掖中散步,麵上一派舒泰自然,身邊子女環繞,皇帝陛下悠閑的陪伴在她的身側,田秉清始放下了長久以來緊緊揪著的那顆心。

陛下花了這麼些年的精力與時間,費盡了心思,總算是將她養得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