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就怕鬼的人還是不太習慣看這一類的東西,所以在最後關頭打了退堂鼓,進去後就站在高高的台階上,不再繼續往下走了,隨便找了一座沒有苦行僧的濕婆神小廟坐下,戴上夏雨荷準備的口罩,決定就在這兒等著。
其實這種方式的火葬已經成為了尼泊爾文化的一部分,當地人也早就對這種場麵見怪不怪了,甚至還有許多小孩在離焚屍堆不遠的河裏嬉戲打鬧,或者從水裏打撈逝者身上有價值的遺物,沒有一點恐懼,好像這些生來死去就如同日出日落一樣正常自然。
隻可惜成也宗教,敗也宗教,對於這座燒屍廟而言,非印度教教徒是不能進入廟內的,所以好奇的遊客基本上都是站在對岸或是橋上觀看。
於是閑來無事的聞雯文便一邊“啪啪啪”地打著蚊子,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抬頭瞄兩眼,想要看看吃瓜群眾在看見這些場景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卻不料突然被台階下一個男人的背影搶走了全部的視線。
與那些或驚訝或緊張的遊客不同的是,他看上去不太像是來看熱鬧的,站得筆直挺拔,帶著一股幹淨利落的勁兒,和圍成一圈又一圈的人群相隔甚遠,正獨自觀看著這場夕陽燃燒的離別。
可聞雯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那男人似乎隻對中間那座高台感興趣,又或者說是隻對那座高台上正在焚燒的屍體感興趣。
然而他在看什麼都不太重要了,畢竟她也隻對他的身體感興趣,看得全然忘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畢竟自己又沒辦法親自用手去觸碰,那就隻能用眼睛專心致誌地非禮了。
好在傍晚的河畔忽然起了風,彌補了聞雯文的遺憾,替她一寸一寸地描摹著男人的身體,麵料柔軟的襯衣卻經不起這樣的折騰,被吹出了一些隨性生動的褶皺,就像是湖麵漾起了漣漪,將他的身材毫無保留地勾勒顯現。
明明這些都算不上有多特別,也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可偏偏就是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讓人想要扯開那一層礙眼的布料好好一探究竟。
聞雯文就像是著了魔似的,雙手托著臉頰,還在毫不避諱地直勾勾盯著看,而且腦子裏都已經開始想象自己在這具身體上繪畫紋身是什麼感覺了。
她覺得這應該會成為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之一,越想越手癢,明亮的眼睛裏盛滿了渴望,眼見著就快要溢出來了,耳邊卻突然傳來了一道不太客氣的聲音:“四眼妹,你要是再這樣盯著我老板看,小心待會兒眼睛被挖出來。”
“……”是誰在用嘴巴放屁,三腿怪!
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把聞雯文的那些粉紅泡泡通通戳破了,也順便讓跑走的魂魄歸了一點位。
她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說話的人正蹲在高她一級的台階上,不大友善地打量著她,於是她也不甘示弱地上下打量了對方幾眼。
這人看上去年紀不大,不過脾氣倒是不小,吊兒郎當的沒個正經樣,像極了胡同小巷裏那些成天沒事找事的小流氓。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
在確定了這一點後,聞雯文的白眼都快翻到天際了,還以為自己遇見了神經病,默默把屁股往旁邊挪了挪,沒有搭理這個憑空出現的人。
誰知當她再轉回腦袋的時候,台階下的人像是已經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半側著身子,緩緩朝她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