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樓下等著的倆人在聽見上麵傳來的動靜後,紛紛站直了身子,朝樓梯上的人迎了過去,率先開口說話的是正在扔打火機玩的少年。
原本他的表情是十分興奮的,可在看清男人手裏拿著的東西後,臉色一變,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見鬼似的說道:“老板,你沒事吧,走哪兒弄來這麼娘不拉幾的東西啊。”
聞言,男人沒有說話,喜怒難辨地輕瞥了他一眼,而後從他的身邊徑直越過,不緊不慢地朝外麵走著。
熱情的少年碰了一鼻子灰後,積極性被稍微打擊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動了,而另一個一直默不作聲的小哥卻跟了上去,簡明扼要地問道:“商先生,需要我去查查樓上那個女人的身份麼?”
他穿著一身西裝,不光看上去比少年正經許多,而且也沒有再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可惜還是沒能引起男人的重視。
商亦衡似是又想起了什麼事,沉斂的眉眼在昏暗的夜色下熠熠生輝,語氣閑散道:“一個迷路的小女孩而已,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得到回答後,西裝小哥沒有再多說什麼了,隻是點了點頭,而目睹了全過程的少年則一臉嫌棄,覺得對方簡直就是在畫蛇添足。
他幸災樂禍地輕哼了一聲,決定重新出馬,又湊到了走在前麵的人身邊,躍躍欲試道:“老板,剛剛門神打電話來,說是在老城區附近裏看見了那孫子,咱是現在就過去還是怎麼著?”
隨著少年的話音剛落,商亦衡也正好走到停在外麵的車前,眼看著就快要上車了,卻反而停下了腳步,問著車旁的人:“這裏離老城區有多遠。”
“十一點五三公裏。”西裝小哥報出了一個準確的數字,又繼續說道,“開車大約十分鍾,不過這裏的路況不太好,加上才下了雨,所以可能會有五到八分鍾的誤差。”
聞言,商亦衡微微沉吟了片刻,像是在思考什麼,轉而望向還在摩拳擦掌的人,問道:“四十分鍾,夠了麼?”
“夠了啊,怎麼不夠。”少年覺得這問的就是句廢話,想也沒想就直接回答道,“肖麵癱剛不是說了隻需要……”
隻不過話才剛說了一半,他就突然反應過來好像不太對勁,心想四十分鍾……這不是擺明了要讓他跑過去麼?
敢不敢再他媽報複得明顯一點!
被懟了的少年一臉的不甘心,但還是不得不亡羊補牢道:“老板,你家大業大氣度大,不至於為了剛才那麼件小事生氣吧,而且我隻是說啤酒娘不拉幾,又沒在說你。”
見他還有空在這兒磨嘴皮子,商亦衡唇角輕扯,也不再同他廢話什麼,冷凜的嗓音和關門聲一同響起:“三十分鍾。”
“我……”
“現在還剩二十九分零四十一秒。”西裝小哥在上車前看了看時間,最後友情提醒道,“沒有完成任務的後果你應該很清楚。”
說完後他也上了車,給留在原地的人喂了一嘴巴的汽車尾氣。
“……日!”
少年望著漸漸沒入黑暗的車輛,把手裏的打火機往地上一扔,一邊破壞著路邊的公物,一邊在腦子裏計算了一下距離最短的路線,而後心情極其不爽地朝約定地點跑去。
經曆了短暫熱鬧的小旅店這下終於又恢複了之前的安寧,仿佛所有的喧嚷全被大雨衝刷幹淨,隻剩下晚風還在四處遊蕩。
它輕拂過院子裏綠不透風的芭蕉樹,被抖落的雨珠又順著簷頭滴下,無止無息地敲打在綠蘚漫漫的石板上,聽上去竟和渺茫的梵音有幾分相似,清徹而莊嚴,仿佛是在為流浪的亡靈超度。
一直站在窗邊的老板娘也終於回過了神來,攏了攏身上的披肩,轉身往屋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