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芯在尹章的懷中哭得更狠了,那一刻,她驚覺,尹章就是尹章,張引的形象逐漸從尹章的身體裏抽離出去。而自己那一刻是那麼幸福!
尹章鬆開陳芯:“傻姑娘,我是去報官,又不是去送死,何必這般傷感?況且還有蘇文蘇武兩位兄弟知道實情,那兩人有勇有謀必能逃出蘇鶴的掌控,助我們一臂之力的!”
陳芯邊擦眼淚邊看尹章,含著艱澀的笑:“我也去,咱們兩個人同時告狀,證人多了,更有說服力!”
尹章沉吟一會說:“你這傻姑娘,你懂什麼?你倒我去縣衙鳴冤是為了幫你的朋友嗎?非也!我這是以小博大之術,告不贏,我頂多是誣告之罪,在大牢裏有吃有喝住上些日子便出來了,告得贏,我便是蘇家的大恩人,小姐必然重重賞我!這種好事,怎能眼睜睜讓給你?”
陳芯苦笑,這嘴臉,又是張引附體了!
尹章突然想到什麼,拉著陳芯回到自己的小屋,他在牆角摳挖了一會,便取出一個小包,遞到陳芯的手裏:“這是我多年積攢下來的銀兩,留待日後討老婆用的,已經二十兩三錢了,明日一早我倆便溜出府去,你先找個客棧住下,切記不要隨便出屋,好好照看我的老婆本,若本錢丟了,隻能拿你抵債了。我去縣衙告狀,待事情明朗了,我去尋你!”
陳芯捧著有那麼點沉重的銀子直發愣,這尹章倒是個有心的人,二十兩銀子,看似不多,卻能買下十個自己。他對未來老婆的要求,還是挺高的。
如此挨到天色微明,兩人翻牆而出,拐過幾條街,尹章停在一家小客棧麵前:“妹妹,你便在這家客棧等著哥哥回來尋你!”
陳芯雙手緊緊抱著尹章的巨款,眼神無措,她忽然生出不詳的預感,自己本是一個訪客,生死無定,來去無跡的。這一別或許便是永遠了。
尹章看出陳芯的淒楚,便艱澀一笑,他將陳芯懷中的包袱拿起來,斜跨在陳芯的肩上,又整整陳芯破爛的衣服,輕鬆說:“大哥的銀子便是你的銀子,你自去綢緞鋪做些衣裳,再吃些好的!安安心心等大哥回來!”
陳芯點頭,脫口而出:“你若告輸了,我便在此等你出獄,你若告贏了,我便嫁你如何?”
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尹章看著衣著破爛的陳芯容顏嬌豔,情深款款,便咧嘴一笑:“你若乖覺些,我便委屈些,此事,倒也可行!”
言罷尹章轉身朝著縣衙方向而去,大步流星,竟走出了人生巔峰的氣勢。一首山歌自尹章的口中傳出,聽不懂歌詞和曲調,卻唱出了心底的勇氣和牽掛。唱到婉轉之處,尹章揚起手,向身後的陳芯揮了揮。
陳芯看著尹章的背影流下了眼淚,嘴角卻含著笑:“尹章,張引-----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若老天有眼,留在這裏,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