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陳芯撥開尹章進了廚房,坐在板凳上說。
“姑娘猜的倒是準!若不是大奶奶死於自己之手,我還真想把你扭送到衙門去!”
另一個家丁說:“咱們府上這是怎麼了,主家都要死絕了,難道是兩位公子中了狀元耗盡了蘇家的氣運?”
大家聽了這話都唉聲歎氣起來,開始小口啃饅頭,想著萬一過幾天老爺也一命嗚呼了,蘇府也就散了,還是早早給自己留條後路才好。於是各自籌劃著府中哪裏有值錢的東西先順過來再說。
對於這種大廈將傾的淒涼感覺尹章也深有體會,就像自己正蹲在茅廁,房頂突然塌了,這種情況下怎麼辦?當然是褲子也顧不上提先跑出去,然後靜靜看著隔壁女廁跑出來的衣冠不整的女子。
人都是有獵奇心理的,無論在什麼樣的逆境中。這種欲望被美化成探索精神,是人類進步的標誌。所以尹章隻是難過了一會,便很快八卦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小六子一邊吃一邊說:“昨夜子時,大太太房中突然傳出了一聲尖叫,如一道利閃劃破了黑夜的寧靜……”
尹章一瞪眼:“你信不信我去告訴管家?大太太剛死沒幾個時辰,你就拿她的事兒當書說。還有沒有做下人的體統了?”
下人的體統小六子倒不在乎,但尹章的話還是提醒了他,自己把故事說得繪聲繪色的,他們又不可能給賞錢,說得再好也是對牛彈琴,還不如簡單點。
“更夫老何正好巡到大太太房外,這一聲喊嚇得他夠嗆,因為府中連續出事,老何也不敢大意,他知道今天老爺是在前院書房睡下的,所以房中應該隻有大太太和丫鬟彩蝶,他便輕輕敲了幾下門,想喚出彩蝶問問怎麼回事。按理說,房中人發出那麼大的聲音,死人都是嚇一跳,別說活人了,結果呢,敲了半天門,也沒人答應,老何覺得是出事了,就撒開腿往前院書房跑,路上遇見兩個巡夜的,兩個巡夜的又通知了管家,所以當老爺跑到大奶奶房門外的時候,房外已經聚攏了多人,我便是其中之一。”
陳芯看出小六子還是挺興奮的,畢竟老板家裏出事了,他這麼積極進取,老板也會覺得這小子蠻機靈忠心的。
小六子繼續說:“我們這些下人自然不敢破門而入,就都眼巴巴看著老爺,老爺一腳便把門踹開當先進了房間,大家擔心老爺的安危也一起湧進門去。先是在屏風邊上看到了不省人事的彩蝶,再進裏屋,便看到大太太靠在床沿上,早已死去多時了,地麵上暗紅色粘稠的血液積起了厚厚的一層,手腕處有深可見骨的刀痕,已經沒有血流出,想是已經流幹了。可大奶奶眼睛還是睜著的。”
陳芯駭然,饒是有些心理準備,還是遍體生寒的,要死也該對自己好點,睜眼看著自己的血液慢慢流幹,也太變態了。
“後來呢?”尹章問。
小六子鬆了口氣,畢竟精彩片段已經結束,隻得淡淡地說:“老爺在大奶奶的血泊中找到了一把刀,管家又在桌子上找到了一封遺書,管家私下告訴我,信上大奶奶說深受頭疼病的困擾,早已生無可戀了,近日府中多事,兩位太太和小公子相繼殞命,自己懷念兩位妹妹和蘇家獨苗,索性先走一步,過去給她們孤兒寡母當家去了。”
小六子壓低聲音說:“信的最後,大奶奶還說,那邊都是女流之輩,沒個主心骨不行,煩請老爺把府裏的事料理料理,也速速過去。人家姐妹幾人和小公子都等著老爺去頂門立戶呢!”
此語一出,盡皆嘩然,陳芯當下就拍了桌子:“你小子說事就說事,別瞎掰好嗎?幾位太太素來不睦被你說的成了生死相依的姐妹一般。竟然還有來自地獄的邀約,你這是為了彩蛋肆意捏造的!”
小六子瞪了眼陳芯:“管家告訴我的,還會有錯?”
眾人紛紛點頭,尹章也說:“金蓮,別胡鬧。小六子是管家的心腹,十年如一日地跪舔管家,這份恒心是你我比得了的?管家再沒良心,也不至於對小六子說假話的!”
小六子不屑地看了眼陳芯繼續說:“後來,大家發現彩蝶隻是暈過去了,就潑了一盆冷水過去,把她澆醒了,她醒來之後便說昨夜她醒來如廁,便去裏屋看看大奶奶是否蓋實了被子,這一看不要緊,正看到眼下那般景象,當時就尖叫一聲,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