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失禁,沒有和丫鬟同床,這種事是有失體麵的。為了加強代入感,也為了展示勇氣,那夢也說成了自己做的。
好在出於對死者的尊重,夢本身沒有篡改。
蘇怡剛一說完,如夢便“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如夢生性活泛,可如此失態,還是讓老爺皺起了眉頭。
“一個夢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蘇老爺瞪了一眼如夢,轉而對蘇怡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是胡思亂想太多了!”
蘇怡一吐舌頭,好像預料到了這個結局。如夢卻一反常態地說:“老爺,昨夜子時,我被窗外怪聲驚醒,細聽時,聲音縹緲忽遠忽近,依稀是二姐的聲音,她口中隻反複說著:如夢,切記與人為善,小心入口之物。賤妾大驚失色,便尖叫一聲,二姐方才離去。今日一早我還在思忖,與人為善,賤妾向來身體力行,不需二姐在天之靈念念不忘的,唯這入口之物不知從何說起。”
蘇怡一拍桌子,大聲說:“對,二太太從我那走的時候是說要去各屋看看的!”
蘇老爺左右望了望,蘇鶴不在,想來是和司公子同吃了,沒辦法用文狀元的知識做武器,駁斥怪力。蘇鵬也不在,想來是出去吃了,沒辦法用武狀元的膽氣做武器,掃蕩心魔。便隻好親力親為一拍桌子,怒喝:“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蘇怡和如夢均不敢吭聲了,草草吃完,離席而去。蘇老爺愣了半天,從衣袖裏取出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府內有惡人!”
那是一早在臥房的門下發現的,應是昨夜有人順著門縫塞入的。破舊的韌皮紙,有油漬,木炭做筆,用了一種高深的書寫方式寫出,字體極簡化,卻能讓人輕易認出。
蘇老爺收起紙條,信步出屋,對侯在門外的蘇福說:“昨夜,我丟了一件東西!”
蘇福慌忙跪倒:“老奴有罪!”
蘇老爺擺手示意蘇福站起來:“不是什麼好東西,許是我忘記了放在哪了,不過,我倒想問問,府上昨夜可有什麼異常?”
蘇福站起來說:“值夜家丁今早回報,並無異常!”
蘇老爺點頭:“府上值夜的家丁是怎麼安排的?”
蘇福答:“正門後門四麵院牆均有值守,不敢懈怠,府內另有兩人巡夜。”
蘇老爺點頭,看來還是個內鬼。便揮手說:“每晚再加兩個人於府內巡夜。”
“是!”
蘇老爺信步進了廚房小院,雙眼微眯,掃了一圈,嘴角帶笑,廚子尹章的小屋窗戶紙少了一塊,恰好便是那張紙條的材質。
尹章大字不識,這他是知道的,蘇福招他入府時便欺了他這一點,省了不少錢。
蘇老爺走到廚房窗邊,看到一個女子正在磨刀:“你是何人?”
陳芯抬頭,老爺還是認得的,忙起身鞠了個躬:“燒火丫頭,趙金蓮。”
蘇老爺和藹地問:“可懂詩詞歌賦?”
陳芯一聽便激動起來,暗想難道這是要提拔?隨即想到自己那點詩詞歌賦在管家麵前抖過,差點把自己抖進火坑,忙說:“屠戶的閨女,連字都不識。”
蘇老爺點點頭,出了廚房小院,暗暗猜測:定是有人發現了什麼秘密,卻無紙筆,便偷偷摸進廚房,寫下這張紙條,又裝神弄鬼示警,想來並無惡意,可這惡人,又從何說起呢?
陳芯則安慰自己,在這廚房幹活,其實也蠻好的,至少不用看人臉色,自稱奴婢……
尹章從茅廁出來,看著老爺正離開院子,而陳芯若有所思,就走上前去說:“老爺把你拒絕了?”
“你胡說什麼?”
尹章說:“裝!還跟我裝!昨夜我親眼見你偷偷扯了我的窗戶紙,寫了封情書,鬼鬼祟祟地塞進了老爺的門縫,又跑去如夢房前扮鬼嚇人。我與你直說,老爺素來喜歡白淨的,我最近倒是口味有些變化……”
尹章突然住嘴,他看到陳芯緩緩後退幾步,悄悄摸起來一把菜刀。思謀一會,突然恍然大悟,撒腿就跑。
陳芯握著菜刀隨後就追:“兔崽子,我他媽騸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