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怡如蒙大赦,擁著王融就往外走,走到大門外,冷風一吹,雙腿登時軟了下去:“殘花,背我一程!”
王融無奈,隻好把蘇怡背在肩上,一步步返回閨房。把蘇怡往內室床上一放便返回外屋睡在自己緊靠門邊的木板床上。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死人,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仍心有餘悸。一閉上眼,總感覺那死人活生生站在自己床前。
活生生的死人和死人活生生,這陰影算是種下了。古代社會真落後,從自殺方式上就可見一斑,臨死前也要自我折磨一下。
正在王融胡思亂想的時候,裏屋的蘇怡突然驚叫一聲。嚇得王融差點掉到床下,她手忙腳亂進屋,看到蘇怡正坐在床上,失魂落魄。
“小姐,怎麼了?”
蘇怡剛才無意中掃了一眼房梁,睹物思人,腦子裏突然現出二奶奶的鬼樣子。不自覺就叫了一聲。
一聽王融問話,蘇怡臉紅了一下,剛才自己哪裏還有大家閨秀狀元夫人的樣子,膽量竟還不如一個小丫鬟。就大聲訓斥:“主人還無睡意,你怎麼先睡了?”
王融不知道這小姐又要抽什麼風,隻能靜觀其變。
蘇怡招手示意王融坐到床邊:“如何?我這床鋪舒服不?”
王融點頭,不理解這喜怒無常的家夥又要搞什麼鬼。
“今天本小姐高興,準你睡在我旁邊了,這可是做奴才的無上榮光的。還不謝謝我?”
這姑娘真是虛到了一定境界,好在王融也有些怕,正好求之不得,卻不想讓蘇怡輕易如願,便說:“這不好吧!小姐的床上,將來是要睡狀元的,叫我捷足先登了,萬萬使不得,奴婢福薄,怕是要折壽的!”
蘇怡吃了一個軟釘子,還沒法反駁,就想找出個曆史典故來詮釋自己如何平易近人,在知識的高度說服王融,偏偏二太太的鬼樣子在腦子裏揮之不去,正好硌住大腦正常運轉。便冷臉說:“我偏要你睡在我旁邊!還要陪我說話,給我講故事,直到我睡著!”
王融暗罵:死鬼,剛才是誰把你背回來的,才一會功夫就如此忘恩負義,真該死!可一想到,這姑娘分明不久之後就要死了,突然有點可憐起她來。便答應:“全聽小姐吩咐!”
王融服侍蘇怡換好睡衣整理好枕頭,再輕輕托著她的後背放在褥子上,扯過被子蓋在人家身上,感覺像是料理了一個半身不遂患者。
忙完了人家,王融邊換衣邊說:“小姐和二太太關係不好?剛聽到人家出事的時候看著還挺興奮的!”
蘇怡一皺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大房有喜歡二房的嗎?可又不敢太明說,這怪力亂神,萬一二奶奶陰魂不散,正在旁邊看著……
蘇怡打了個冷戰:“胡說什麼呢?我們一家和和美美!”
王融自然明白蘇怡的心思,便安慰說:“這倒也是,老爺一定是深愛著大奶奶的,區區一個二奶奶豈能撼動正室的地位?”
蘇怡來了興致,問:“你說我爹深愛我娘,你有何證據?”
王融推斷說:“二奶奶看年紀不過二十出頭,應是剛剛過門不久。咱老爺是一員武將,定然精力旺盛,卻堅持不納妾,和大奶奶過了二十餘年,可見夫妻該有多麼恩愛。我猜,定然是大奶奶年老色衰,不堪折騰了,才力勸老爺納妾,延續蘇氏一門香火的吧?”
蘇怡白了王融一眼,一句你懂個屁沒說出口,畢竟今晚還指著她轉移恐懼呢,便說:“我外公是當朝禦史大夫,我爹豈敢放肆,說出一句納妾,當時便會換來我娘一巴掌。誰知前年,外公死於任上,我爹推說生意太忙沒有隨我娘倆去奔喪,一個月回來,家裏便多了個二奶奶。後來聽說,我們前腳一走,我爹後腳就去人市買了她回來。”
王融差點笑出聲來,大概這蘇老爺早就盼著嶽父歸天呢!
“今年又收了我的丫鬟如夢。按這速度,我們蘇府想是很快就人丁興旺了。”
蘇怡爬起來,看著王融認真地說:“你乖乖聽話,我若嫁給二哥,便帶你同去,莫要亂動心思,盼著我爹收你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