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總在我們不留意的時候發生改變，當我們意識到它發生變化的時候，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老頭趕著馬車洞若一切地說：“我當年打魚的那片海現在成了遊人潛水的地方，水底下人比魚多！”
坐在老頭旁邊的王融很擔心會馬失前蹄：“大爺，您可小心，這冰天雪地的，你的馬要是滑倒了，咱們可都得摔下去。”
老頭哈哈笑著，拿鞭子在空中甩了個響兒，大白馬加快了腳步，馬脖子上的鈴鐺更加歡快地響起來：“小姑娘，知道這雪下了幾天了嗎？知道這街上為什麼沒有車嗎？知道大爺為什麼敢出來接活嗎？”
王融伸出拇指在老頭麵前比劃一下。
老頭再次笑起來：“對嘍！想當年大爺長年累月在海上討生活，還怕這小風小雪的？要不是拆遷了，大爺的小漁船那才叫威風呢。現在可好，穿著我爺爺都沒穿過的傳統服裝趕馬車拉遊人，唉！”
王融看著老漁民身上穿的狗皮帽子豬皮襖，的確有些不倫不類，就安慰說：“好在暖和。”
老漁民問：“人家旅遊都是夏天來，你怎麼大冬天就來了？現在可沒什麼看頭。”
王融理了理頭發，說：“我來看朋友！”
因為大雪的緣故，十個小時的長途客車在路上一波三折地走了二十三個小時，下車後離聚會的時間隻剩下一個小時了。王融在客運站的廁所裏洗了把臉，鋌而走險地上了這輛馬車。現在她瘦弱的身軀偎在馬車上，看著飄舞的大雪籠罩下一片潔白的小鎮，豪氣頓生，她清秀的臉上綻開著笑容，如嚴冬裏的一樹梅花。她大聲地喊著：“我來了！”卻在心裏默念著：“平越，你聽到了嗎？”
王融走進博雅飯店，一樓散座沒有客人，收銀台邊上一個中年女子在打盹，一個身材高挑，膚色黝黑五官卻異常精致的女孩迎上來，一邊接過王融行李箱的拉杆一邊說：“歡迎光臨。”
“201，約好的。哦，對了，可不可以把這個行李箱寄存在收銀台？”
女孩轉頭一揚下巴，王融順著女孩的提示看過去，牆上一張打印紙上寫著：請保護好個人的貴重物品。
女孩笑著說：“我幫你把它抬上樓去。”
王融看到女孩笑容燦爛，兩顆小虎牙透著機靈勁兒，左邊胸前掛著工牌：“陳芯，心上長草，是不是著急下班啊？”
陳芯大笑了一聲，忙捂住嘴，看看打盹的女子。
陳芯和王融提著行李箱上了二樓，陳芯推開房門，把箱子推到一個角落放好，王融跟在陳芯後麵進屋，看到屋裏有五個人正抬頭看她，她有些臉紅，低頭問了句好。
五個人回以微笑和點頭，就繼續不約而同地低頭看手機。
王融坐在靠門邊的位置，拿出手機看看時間，14:30分，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14:50分，陳芯推門走進來說：“打擾各位，可以上菜了嗎？”
“等一會，做東的還沒來。”一個禿頂男子說。
陳芯說：“是莫老頭嗎？他剛剛來過了，點了一桌菜，並且付了賬，他說臨時有事，不能陪各位了，希望你們能好好交流。”
人們都發出一聲歎息，並開始小聲地埋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