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卓揚坐在客廳的沙發看電視。
我端了餃子過來的時候,他正好把台換了。
這樣,其實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明明那一閃而過的畫麵,我還是看清楚了。
那節目是胡靈的節目。
“吃餃子了。”我沒有說其他的,隻是再吃了一個小點心後,似笑非笑的看了卓揚一眼,“咦,剛剛那個台不錯,你換什麼?”
“那是新聞台。”卓揚夾起一個餃子,冷冷道。
他知道我最不愛看新聞,娛樂八卦新聞除外。可是,這一點也是我們罕見的共同點,卓揚也說地方新聞都是在一本正經的放屁,那麼他還盯著他們放屁看了半個小時,為了什麼?
我應該忍耐的,但是這一刻,我發現我沒有。
“你不也是不愛看新聞麼,那麼你在看什麼?”
年輕的時候,我曾經離家出走數次。
因為我受夠了卓揚的冷漠,無數次我和他吵架,都隻是我在一廂情願的發泄,而他永遠都維持那副超凡脫俗的淡然樣子。
那著實讓人不爽,不安,也無奈。但是,在我的努力下,最終,那麼多次,我也能讓他生氣一次或者兩次。
但是,他的台詞永遠隻有那一句,並且還是那副淡漠的語氣。
“安悅,你在挑戰我的權威麼?”
然後,他甩門而去,徹夜不歸,不知道沉醉在哪個溫柔鄉。
我呢,我怎麼辦,剛開始,我還沒有認清楚自己在卓揚心中的位置,也沒認清楚自己在這個家的位置其實並不如一隻貓好。我拎著包包,賭氣的離家出走了。
寒風凜冽,我又累又餓,抱著簡單收拾的包,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我看著手機,開始我想,隻要卓揚能打個電話,我就勉強原諒他吧,可是慢慢的,我開始想,隻有他能發個短信,我馬上回家,可是到真正的最後——
但是,我的手機從來沒有亮過。
唯一一次亮過,也不過是電量不足的提醒。
而和每一次一樣,我都餓了累了倦了,最後不得不妥協,回到卓揚替我建造的這個金碧輝煌,但是卻無處不透著冰冷的鳥籠中來。
我是他圈養的一隻醜陋的麻雀,隻是,我還天真的以為我是一隻孔雀。
如果我夠聰明,我應該明白。
我已經被卓揚養肥了,一隻無法飛翔的鳥,隻能在籠子中等著胖死,老死,我沒有辦法離開卓揚自己獨立生存。
如果我聰明,我就不應該挑戰卓揚的權威。
但是,有句話叫什麼,自找死路吧。
明知道卓揚會生氣,明明看到他那飽滿的額頭上青筋已經蹙起了,但是我的聲音,還在房子回蕩,尖銳又淒厲,宛如一個怨婦。
“不會是因為想到其他人吧……比如那個漂亮的主持人?還是說,那個長的像安然的故人……”
嘭——
卓揚一直說會用暴力的男人幹不成大事,他也習慣用腦來解決一切事情,所以這些年,我無數次挑戰他的權威,他都沒有動過手。
甚至,都沒有真正的動怒過。
但是今天呢,隻是因為一個胡靈,他朝我摔了碗。
我是不是該這麼想,這個男人,所有的感情已經隨著我姐姐死去的男人,終於枯木逢春,找到了他的新嫩芽呢。
卓揚扔了碗,麵色閃過一絲猙獰。
我在他黝黑的瞳孔中發現了我,畏縮的,蒼白的臉。
估計是我這種慫樣讓卓揚覺得和我一般見識,那是降低了他自己的格調,於是他冷靜下來,一句話都沒有和我說,直接的上了樓。
我在背後慢慢的蹲下身來,一點一點的撿起那破碎的碗。
可惜呢,這一碗餃子,我辛辛苦苦,親自包的餃子,他隻吃了一個呢。
“卓揚,我想離婚。”
我想,我已經找不到理由,再撐下去了。
愛情,我早就忘記了它的模樣,我現在,隻是想活下去。
我能,活下去吧。
“不要收拾了。”
我不確定那句“卓揚,我想離婚。”我說出口沒有,我的麵前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皮鞋。
一塵不染,錚****人。
我抬頭,對上卓揚一雙淡漠的眸子,他麵無表情的對我強調,“我說,不要收拾了。明天有陳太太。”
我沒有理會他,隻是慢慢的把破碎的瓷碗給撿了起來。我的動作很慢,很溫柔,就好像我一不小心,就要劃破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