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白衣女子轉身,看著來人說道:“弟子能在山上侍奉您老人家,得償所願也。”
“嗬嗬,傻徒兒,你是我看著長大,你的心思為師豈能看不出來?自你來到山上,每日裏必到這兒遙望山下,心情沮喪,有時候還垂淚不止,師傅是過來人,曉得徒兒心中有了牽掛之人。”
“師傅,可是...可是..。”
“不要顧忌,說出來,讓為師幫你參詳一下。”
女子看著已經滿頭白發的師傅,走過去,拉住師傅的衣袖,嬌聲說道:“其實,這事是徒兒不對在先的。”當下對師傅詳細述說了遇到那個男子的經曆。
“甜甜,方今大漢兵力之盛,遠超古今。西域地方廣大,人口稀少,大漢從內地不斷遷民,如今的西域,漢人已經占有絕對優勢,精絕複國就如鏡花水月,皆是幻影。你拋得下複國之心,卻是舍棄不了今生情緣。情之為物,當真刻骨銘心。那個男子對你未必無情,格於形勢,無法對你表白罷了。不知他是何等樣人?”
“他..他..他是大漢太子。”
“我就說,若是一般男子,怎會入得了我徒兒的法眼。”
“隻是我得罪了他的兄弟和他兄弟的一大幫手下。”
“嗬嗬,那一千多人不是沒有性命之憂嗎?那個什麼太子若是這等斤斤計較,心胸未免太狹隘了些,也不配做我徒兒的女婿。”
“可是,師傅,我總覺得不敢麵對於他。”
“哈哈,我天山馬婆婆的徒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畏首畏尾了?你隻管放心前去,他若對你懷恨在心,不願理你,看師傅不打她屁股。”
馬甜甜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仿佛一朵盛開的雪蓮花,“我若走了,師傅怎麼辦?”
“我打二十歲上來到天山,早已斷絕了一切塵緣,為師有這雪山陪伴,豈能寂寞?”
“師傅,你不可能無緣無故,一個人跑到這個雪山來吧?”
“往事已矣,不願再提。”馬婆婆眼神一黯,積壓在心中的往事不由得冒了出來,“五十多年了,也不知他是死是活,是悲是喜?”
“師傅,你口中的那個他是誰啊?”
“小丫頭,怎麼打聽起師傅的心事來了?”
“師傅,這麼多年來,徒兒見你高興的時候少,苦惱的時候多,那時候徒兒小,不懂事,現在明白了,師傅難道也是為情所困,有傷心往事?”
“嗬嗬,都過去了,徒兒啊,收拾一下,早日下山去吧。”
“師傅,徒兒下山,說不定遇到你說的那個他呢,你就說說他是誰好嗎?徒兒順便幫你打聽一下。”
“你這鬼丫頭,好奇心倒強,好,反正五十多年了,師傅也不想帶到墳墓裏去,告訴你也無妨。”
馬甜甜拍手說道:“師傅快說。”
“當年,為師家在大漢涼州武威郡,那個時候,...”馬婆婆沉浸在往事的追憶中。
馬家在武威姑臧屬於大家族,出生於豪門的馬婆婆,當時是個情竇初開的二八姑娘。那一年的春天,涼州的春天來得稍晚一些,城外的河水邊楊柳依依,桃花盛開,野花遍地,春燕啄泥,吸引的悶了一個冬天的百姓,紛紛到城外踏春遊玩。
“那個時候,師傅雖然隻有十六歲,卻也身材欣長,亭亭玉立,出落成一個大美人啦。我在兩個丫頭的陪伴下,坐著馬車,來到城外,看到春水泛綠,遊魚曆曆,遠山近郭,春意盎然,忍不住大聲歡呼。有那老成些的人,都對我丟來笑臉,我心中得意,帶著兩個丫頭瘋跑起來。不料樂極生悲,我一個不小心,跌落到河裏。”
“啊,師傅,河水冰涼,可別把你凍壞了。”
“嗬嗬,春天河水漲的老高,我這一腳下去,便沒了蹤影,好在我雙腳很快踩到河床,雙足用力,浮出水麵,雙手亂撲騰起來。嚇得兩個丫頭在河岸上大叫,可惜河水冰涼,岸上那麼多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肯下水來救我。”
“啊,師傅你豈不是死定了?”旋即發覺自己說錯了,連聲呸呸。
“我倒盼著那一會死了,再不受著無盡的煩惱折磨呢。可惜你師傅福大命大,這時候遠處奔過來一個青年人,隻見他飛快的脫去了身上棉袍,一個魚躍,跳到河中。你不知道,他那一躍,姿勢多麼剛勁優美,令我久久不能忘懷。這時你師傅我已經喝下好多冰涼的河水,眼看著就要沉沒到水底,去和河龍王做伴了,隻覺得身子一輕,露出水麵來,我張大口使勁吸了幾口新鮮氣息,頭腦一陣昏亂,張臂緊緊抱住了那人。那人在我耳邊大吼大叫,我怎麼也聽不到,隻知道抓住他,再也不肯放手。”
“這樣一來,那人被你死死抱住,也要沉到河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