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夜裏下班時間,銀行沒有多少人,時兆桓提著箱子上了電梯,時兆謙一路跟在後麵,兩人幾乎沒有任何停留的時間,直上了辦公室。
後麵時兆謙提箱子,時兆桓打開電腦,將之前各大分行發來的清查數據翻開,隨機拿出箱子裏幾遝錢,照著錢上麵的編碼翻看數據上的缺失資金編碼,想不到第一遝鈔票上的編碼就直接對上了。
他把這第一遝扔了回去,沒有再往後檢查。
時兆謙對時兆桓的性子再了解不過,他此時的神情太過明顯,那無疑不在顯示尹書閣說的是真的,但這樣的結果也讓他有些不願意相信。
“真是她做的?”
時兆桓沒有答話,半坐在椅子上,神情頗是耐人尋味,隔了很久,才徐徐開口,“錢是她拿的。”
他說完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奇怪,明明是陳述,卻好似夾雜一絲疑問色彩;明明是問句,卻又覺得說出來如此平鋪直敘,直白地壓迫神經。
“這些錢是全球各地的,你覺得她有這樣的本事?”時兆謙自然不願意去相信,可偏偏編碼又對上了。
時兆桓像是從糾結中回過神來了,望著時兆謙的眼神裏沒有絲毫溫度:“我不相信她有這樣的本事,那大哥覺得,這些錢是從哪裏來的?”
“我去問她。”時兆謙拿過一遝錢轉身往電梯去,沒想到時兆桓直接開了口。他回身就看到時兆桓從位置上起來了。
“這是銀行的事,要問也是我來。”時兆桓從他手上拿過錢放回箱子裏,把箱子提到休息室裏然後就摔門大步離開了。
耳畔還回響著門被關上的刺耳聲音,時兆謙有一時半會兒的失神,但很快就回過神也就跟著去。
兩人回到時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點,時老爺子和秦青他們睡地早,趙宣第二天有早課必須早起也睡去了,整棟別墅除了淺淡的路燈,幾乎沒有什麼生氣。
賓利車停在別墅門口,時兆桓和時兆謙坐在車裏沒有下車,相對無言,誰也沒有開口。
很久後,時兆謙率先打破死寂氛圍,“你問的出口嗎?”
“我隻問這五千萬的事。”時兆桓聲音寒涼,如被安置了一塊寒冰在喉頭,又如被倒了一眼眶的黑色墨汁,眼神粘稠而深沉,黑色足以掩飾他眼睛下的所有心思。
時兆謙忽視掉他的神情,沉思片刻又道:“其實,你大可以當做把這五千萬給她了,既然你對她有意思,五千萬對你來說並不算什麼,不是嗎?”
末了,他又淡淡地補充道:“你大可以更舒坦,又何必如此糾結?”
“五千萬……如果她親自開口跟我要,我可以把整個銀行的錢都給她。”時兆桓手緊緊拽著方向盤,聲音寒徹入骨,冰冷的聲音裏帶著一抹自嘲。
“可是她沒有。她和那妖人做的什麼交易我不管,但我不喜歡人騙我,尤其是她!”
時兆桓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這話時那似有似無的酸澀感和氣憤感,但說著說著依稀想起那天晚上,錢清童在桌子邊上算數學,後來又在夢中說不要怪她之類的夢話。當時他不覺得有什麼,但事過之後想起來,那女人算出來的數據和之前銀行真正查出來的冥幣數額好像……相差不大。
“錢清童,不要讓我知道這次冥幣的事是你做的。”時兆桓暗眸愈見深邃,聲音低沉如黃鍾大呂置於車廂之中。
時兆謙太了解時兆桓此時的心境了,他沒有說話,但也不願直接相信時兆桓的話,“兆桓,說實話,你覺得她有這本事讓你各地銀行的都丟錢,然後把這麼多冥幣放進去?”
他又看向時兆桓冷厲的側顏,兀自一笑,”其實你也不是很信的,對不對?”
“我不想相信,可有個念頭告訴我……是她。”時兆桓輕飄如霧的聲音在車廂內幽幽響起,“我也知道她沒這個本事,可證據又是如此。”
所以,信與不信,他思緒繚亂。
“我和你一樣。”時兆謙跟著他緩緩說來道,沉默很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這事也過了,你可不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看來大哥真是很喜歡那女人,為了她可以遮蓋一切證據。”他薄唇撩起冷冷的冷嘲笑意,“可是怎麼辦?我平生最不喜歡被人騙,這一點證明,我可能襟懷不夠大,沒你那麼包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