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藹藹、青山連綿、微風徐來、芳草飄香、夕陽斜照、萬物都似沐浴在那潤黃的金湯裏麵,這本該是個令人舒暢怡情的好風景、好環境,可是有兩個少年卻在大煞風景的喝著悶酒。這也無可厚非,兩個從小就親如兄弟的好朋友馬上要離別了,心中裝的都是那滿滿的離愁,那還有心情去享受這美妙的風景。
“狗子,我明天就要去上海,說實在的,我現在真的有些舍不得離開家鄉、離開你,曾今是那麼的向往外麵的世界,可是真到要走了的時候,卻又這樣的不舍啊!”(狗子是武越的乳名,因為他從小體弱,所以他父親就取了這麼個乳名,期望他茁壯成長。)“二毛,你沒聽新聞說,現在中國飛船載人飛外太空都好幾回了,別人宇航員到外太空旅遊都沒你這麼感慨的,你說你不過是去個上海求學,說得這麼肉麻兮兮的外加悲戚戚的,你至於嗎?”(二毛是毛青雲的小名,因為他在家排行老二,所以他打小他媽就這樣叫他的。)毛青雲看著武越和自己調侃,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心酸,因為十多年的鐵哥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心裏麵的酸楚呢,本來武越是和他約定好一起去上海FD大學求學的。這故事說起來有點狗血老套,武越和毛青雲在學校成績一直都是爬尖的人物,反正不是武越第一,就是毛青雲第一,兩人不遑多讓,他們在校時間完全包攬了學校高中部同年級總成績的第一二名;他們本來都約定好一起投考上海FD大學的,而兩人也都考上了,武越沒去求學是因為他父親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病把他們家籌來的學費全用光了,想想偏遠的小山村裏人們一年的收入才多少,能籌齊學費已經是砸鍋賣鐵把親戚朋友都借了個遍,那筆學費對他們來說無異於一筆天文數字,再想籌,那是不可能了,所以武越很理智的放棄了。
“賊老天,我真想看你到底長沒長眼,為什麼總是作弄我們這些窮人,我們到底哪得罪你了?”毛青雲有些醉意的指著夕陽怒吼到,他是在替武越不平怒吼,因為他知道武越和他一樣有能力走出這小山村,一樣能用知識改變命運,可當萬事齊備的時候,老天卻狠狠地戲弄了他一把,他發自內心的替朋友感到不甘。“二毛,你不會喝高了吧,我這事和老天哪有半毛錢關係,其實我恰恰要感謝老天讓我看到父親為我付出了多少,父親為了支撐起這個家,為了讓我無憂無慮的上學,積勞成疾卻又一直不願花一點錢去看病。是老天讓我知道我有這樣一位偉大的父親,而現在正是我做兒子該回報的時候,該我去承當起父親肩上的重擔。”武越為了讓朋友不為自己過多擔憂和難過,極力抑製內心的酸楚,故作釋然的說道。“來!狗子,我們幹一碗,祝願武叔早日康複。”說完,毛青雲仰頭一口把酒悶了。武越也沒多說什麼也跟著一口悶了。因為是農村自家釀的米酒,從小就喝慣了,所以也不怎麼上頭,要不以他們酒量早就倒了。“也祝你早日學成歸來,到時候別忘和我說說外麵大城市壯觀景象!”武越又再次舉起碗一飲而盡。
兩人就這麼喝著聊著、聊著喝著,從旁晚的金色黃昏到晚上的群星攬月,直到夜闌深靜、蟲鳥稀鳴,他們才意猶未盡的各歸各家。曾今形影不離、親如兄弟的鐵哥們現在卻馬上要分開了,任誰在這時候心裏都不好受,今晚對他們倆來說,注定是個不眠夜。
黎明樹梢輕快的鳥語聲將武越從半夢半醒的恍惚中喚醒,他背上像裝了彈簧一般從床上立刻躍起,今天是他最好的朋友離開的日子,他是一定要去親自送他的,快速的洗漱完後,他就朝村頭走去,因為今天全村人都要在這裏歡送毛青雲。武越出門時天才蒙蒙亮,他就無聊的坐在村頭的土坡上等待,看著樹枝上的鳥雀嬉鬧著,天漸漸的白皙起來,人們也熙熙攘攘的向這裏聚集過來,毛青雲在一幫親戚朋友的簇擁下也來了。當毛青雲看到早在土坡上等他的武越,他奮力的擠開人群朝武越走去,他將武越從地上拖起一個深深地擁抱,倆哥們什麼也沒說,隻是靜靜的擁抱了幾秒鍾。因為不通車和要趕山路的原因,大家也就粗略的表達了自己的祝福之意,最後是村長致辭,然後鞭炮歡送。
毛青雲的父母陪同著他往城裏的方向走去,漸行漸遠的身影就如天上的風箏般牽動著地上的人心,即便手中的線抓得再緊也怕突來的狂風將他卷走,武越就這樣不舍的尾隨了上去,走出了幾裏路後,視線被蜿蜒的小路邊的高山阻隔住了。為了有更好的視野,武越爬上了路邊的一座高山,站在山頂目送著身影如螞蟻一般的毛青雲一家離開。即便如此的極目遠眺,他們還是消失在路的盡頭,微風輕輕吹來,像似在複蘇記憶的*,武越思憶如潮,木訥的還站在原地。風慢慢變大了,武越並沒有察覺,還是站在那品嚐著淺淺的離愁和那深深回憶。也許是天公感受到了他的悲愁,也落下點點雨滴,雨砸在他的額頭上順著鼻梁邊的凹處滑入眼角,慢慢的視線模糊了。這時,武越才醒悟過來,也感覺到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要依他現在的心情還真是想淋場酣暢淋漓的大雨,可是他清楚的知道現在父親還臥在病床上,如果自己也不小心生病,那個這個家的勞動力就隻有母親一人了,他絕不能讓母親再為這個家累倒,所以他很理智的往山下趕,尋覓一個避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