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是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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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馮守中、崔仲卿和席蘆生三人下古台一個多月後，延安派到忽汗河的接收人員便趕到忽汗城，忽汗城民主政府宣告成立。崔仲卿再一次僥幸地逃離，幾經輾轉，他跑到北京投奔多年前的故交，後又隨國民黨軍隊撤到台灣。
解放初期，三十歲初頭的席蘆生便是忽汗城市長，後調入省城。十年後，席蘆生被任命為剛組建的忽汗城地委書記。不久文化大革命開始，席蘆生被貼了大字報。有人反映蘆生的父親在四十年代加入國民黨地下工作組，同南京政府派到忽汗城的特務崔仲卿關係密切。崔仲卿與席寶大所開設的洋布莊，隻是掩人耳目，其實質是國民黨特務秘密的地下活動場所，席蘆生罪不可赦！寫大字報的是在忽汗城醫院工作的王澤明。此外，在文革後不久，王澤明還因為檢舉和批鬥席蘆生、穆登科、馮守中等反革命而立功，很快升任至忽汗城革委會主任。
其中，馮守中是因為穆登科一事受到牽連的。1945年忽汗城光複後，穆登科做了四個多月的維持會長，之後返回龍爪屯。此時穆家老宅已經被分給屯裏的幾戶村民。穆登科、兒子穆至誠、兒媳郭淑媛以及瘋瘋癲癲的白瑞筠四人隻得到村東破舊的土地廟住下。半年後，時任忽汗城市委書記的馮守中聞知此事，親自到龍爪屯，了解穆登科的情況，他要求必須在穆登科的老宅騰出兩間房，讓穆登科一家容身。1960年馮守中調至省城。不久文革開始，王澤明從忽汗城給省委寫了匿名的檢舉信，反映馮守中在任忽汗城市委書記期間，與大漢奸穆登科關係曖昧。後馮守中在造反派批鬥時，突發心髒病而倒在千人的會場上。席蘆生後來回憶此事時，認為馮守中之所以保護穆登科，是因為穆登科曾經多次利用他和日本人的特殊關係，以及他的商會會長的權力幫助馮守中往抗聯老營運送藥品。但是讓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馮守中直至被折磨死在造反派批鬥的會場上時，一直沒有對此事做出任何的解釋。
還有一個人必須交代，就是當年為崔仲卿治病的金先生。1945年8月11日，第十八集團軍總司令朱德在延安發布第六號命令：現在華北對日作戰之朝鮮義勇軍司令武亭、副司令樸孝叁、樸一禹立即統率所部，隨同八路軍及原東北軍各部向東北進兵，消滅敵偽，並組織在東北之朝鮮人民，以便達成解放朝鮮之任務。這年的九月金光俠親自到忽汗河軍區參與建軍工作。當金先生聽說正在組建朝鮮族部隊的消息後，他連夜趕到忽汗城，親自送開豆腐房的兒子參軍。這支朝鮮族部隊便是後來的忽汗河軍區獨立團，並編入東北軍區某師。該師入朝後交屬朝鮮人民軍，金先生的兒子便留在朝鮮。
而王澤明便是王長清之子。王長清一直在忽汗城頤養天年，83歲時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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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仲卿1990年從台灣、經香港重回忽汗河。四十多年前驚慌中輾轉逃跑，回來時已是年過八旬的老者。返回到忽汗城的當天晚上，席蘆生便安排他住在北山腳下的一家四星級賓館。也許是巧合，房間北窗外便是幾十年前，日本人開辟的廣場，現在建成了休閑的北山公園。昨天就是在此散步時，兩位老人百感交集，崔仲卿忽然提到蘆生的父母。崔仲卿深感愧疚！兩人共同講起四十多年前的往事。蘆生說到，在崔仲卿第一次到他家裏來的頭半個月前，自己隨父親上山打獵的事。崔仲卿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四十多年前，破舊炕習上兩大碗野豬肉，嗅到了彌漫著的陣陣香氣……
五十年前崔仲卿在席寶大家的火炕上，曾經講到自己返回忽汗城的事，隻是那時蘆生在崔仲卿的眼裏還是個孩子，被席寶大打發出屋。幾十年了蘆生也一直對此事念念未忘，他便
向崔仲卿詢問。
原來那年崔仲卿在奉天到哈爾濱的火車上被日本人抓了苦力。當時崔仲卿是從奉天上的火車，經過四平、長春一路奔赴哈爾濱。與崔仲卿同行的是在長春上車的小馮。他們奉命到哈爾濱參加一次秘密會議，會議第二天下午就結束了。可是返回的途中正趕上日本兵在火車上抓勞工，兩個人不由分說地便被抓了起來。很快崔仲卿心裏的石頭就落地了，原本以為是到哈爾濱的事走漏了消息，崔仲卿在被抓時就有了視死如歸的想法。可是他就發現，他和小馮的被捕隻是一場意外，鬼子把他們抓進來，但是並不知道倆人的身份。日本人把他們帶離哈爾濱，翻過叫高嶺子的大山，來到一個叫“大阿林”的鎮子。大阿林距離忽汗城70多公裏地。阿林是滿族語“山”的意思，大阿林就是說這裏群山起伏連綿。這裏自古就有兩多，一是野獸縱橫，二是土匪活躍。大阿林鎮地處原始森林邊緣，這裏有遠近聞名的大匪首坐山雕，幾百號人就盤踞於這片茫茫的林海中。日軍占領前，大阿林曾經居住大批的俄羅斯人。作為中東鐵路的中轉樞紐，老毛子在大阿林鎮駐有一個旅的兵力，其中包括有兩個騎兵團，兩個步兵團。由於地理位置特殊，所以這裏便成為兵家必爭之地，大阿林也名聞遐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