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第5章

父 親

在旺產的日子裏

父親站在遠處的墊埂上

眯縫著雙眼

看林林總總的鹽坨向天空拔節

這裏是父親揮霍青春的地方

這裏是父親灑過汗水的地方

他一生的期許、癡情

都淡然化作了這兒的風景

他熟悉這兒的池池墊墊

如同熟悉自己的手紋

他呼吸這有鹹味的空氣

像是品嚐著一種滋味不錯的享受

他與石軸、鹽車、大耙一起退休

那充滿原始意味的“三大件”

已經定格在他的記憶中

鹽場的巨變使他仿佛來到另一個世界

他為巨獸般的管道可勁地吐納新鹽而驚愕

他為鹽瀑布從高空緩緩傾瀉而興奮

他為鹽田裏跑著汽車、火車而目不暇接

久久地他站在那

任鹹澀的風吹亂銀發

任遼闊的銀輝把視野染白

此時,沒有誰向他問候,向他打招呼

沒有誰知道他這位老鹽工的到來

但他一直微笑著、自豪著

像一個立下汗馬之勞的解甲將軍故地重來

老 蔫 頭(小敘事詩)

老蔫頭既不好喝酒也不好喝茶

唯一的嗜好是獨自靠在牆犄角

抽他那自卷的旱煙

偶爾有誰遞過一支“帶把的”

他總是憨然示意

“還是抽這個有勁”

老蔫頭說話甕聲甕氣

幹活也慢慢騰騰

誰和他搭夥幹

都免不了著急上火

不過,他幹出的活

誰都無可挑剔

不論幹啥

從來沒返過工,誤過事

別人幹活喜歡三三兩兩

湊在一起,有說有笑

他卻安於身單影隻

常在不被人注意的一隅

幹著有時需要兩三個人才能幹的活

每當下工,鐵道鍾一敲

人們都走光了

空曠的灘間常常隻有他

還在那磨蹭著

這兒搬搬,那兒弄弄

確實感到收拾停當了

才拍撣一下渾身

駝著背,蹣跚地朝食堂走去

老蔫頭兼保管

小庫房裏物料雖不多

且擺放很有條理

誰來領啥

他摸著黑都能取到

領根耙杆,堅持以舊換新

用幾個釘子,也要過數上賬

小青年說他死硬

他卻說:這是製度

平素,打水、掃地

關門窗之類不起眼的活

像是由他承包了

沒人指派,他每天像履行合同一樣

吃力地用鍁柄的一頭

挑著一大鐵壺水進灘

供大夥工作間飲用

對這,人們已習以為常

渴了,隻知從那壺裏去倒

熱了,隻知大手大腳地去用

從不問那水是誰打的

也沒人念叨他的好

好像有他沒他無所謂

對這,他並不在意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做著

一個雨後的早晨

當人們陸續進灘作業時

都愣住了

幾台塑苫機的電機

被夜雨打得盡濕

大家知道,雨淋過的電機

是要修理以後才能使用的

這將使生產受到影響

幾位老鹽工更是愕然

因為,這在他們的經曆中

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昨晚收工時

怎麼沒給電機防護好呢

大夥都為此疏忽 ……

你一言我一語地埋怨著

要是老蔫頭還在

就不會出這事了

不知是誰插了一句

老蔫頭?真的

這幾天好像沒見著他呢

唉!三天前他退休走了

……

人們議論著

這時才仿佛感到身邊失去了什麼

我們的場旗

我們的場旗藍白相襯,甚是好看。每當看到它,我總是

激情湧動。

晴空下,你飄拂著

像一隻奮飛的鳥

望著你,我在凝神思索

旗麵上,那藍的

是浩渺的天際?還是激濺的海潮

旗麵上,那白的

是銀色的羽翼?還是鹽田的線條

我以一個曬鹽人的靈感去領悟

你不隻有:風的節律,電的流韻,浪的咆哮

而且有:意誌的凝集,力的形象,愛的閃耀

你不隻有:鷗的倩影,雲的行跡,日的撫照

而且有:勇敢的靈魂,晶瑩的思想、透明的自豪

下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