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楠站在那兒,望著江成。她感覺他從她身旁擦了過去,垂頭喪氣地跌坐在自己的沙發椅子裏。什麼情緒也沒有。像一隻病蔫蔫的綿羊。
你非常愛她?向楠問道。
噢。江成點點頭沒說什麼。
那你好好休息,江成。說著她朝門口走去。
江成用手拉住她的手,望著她不說話,而是兩眼默默地垂著淚。一時弄得向楠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腑下身子在他的臉上吻了吻,然後掙脫了就跑了出去。
江成沒有抬頭看一眼,他就仰靠在沙發椅上閉上眼睛。他依然能感受到向楠眼中的痛苦。他內心的一切都在同她一起忍受痛苦。江成沒有幸福了。他也不會再有什麼機會了。與劉元新正好相反。
江成贏了嗎?他得到了他的侄女與女兒,他快樂嗎?他還能得到幸福嗎?這樣做心理能夠平衡嗎?他這種報複還算一個真正的男人嗎?況且劉元新已答應了給你貸款。此時此刻,江成失去了鬥爭的快樂。他的目光在辦公室裏轉來轉去。過去他以為隻要有所動作就是了不起的。但是現在這種想法錯了。如果惹怒了劉元新,也許江成明天就要被迫關閉他的偉績公司。說不定你江成就要另謀職業。像所有失業的人員一樣,他心神恍惚,極度煩躁不安起來。
他站起身去想找酒喝。就是散夥也可以講究點風度嘛。他在倒酒時,又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他一驚愣,然後抬起臉望。
你還在這兒?江成。範程喊道。
請進來,範程老兄。江成苦笑道。
明天早晨再把這一切告訴他,也不見得就有多輕鬆,“我現在恰好還能夠頂得住。”範程很激動,他把身子靠到江成的辦公桌上:“你,你究竟是怎麼認識劉元新的侄女的?”
江成驚訝地看著他,酒杯仍然握在手中。他看起來比江成還要認真、固執。
黃曉依女士是劉元新的侄女?我有我的打算,她跟洪麗雲是好朋友。江成說。
我可不是說黃曉依女士。他不耐煩地說。
那你說誰呢?江成問。
當江成聽到他的回答時,他手中的葡萄酒潑了一桌子,甚至淌到他的褲子上。可是對此江成根本不在乎,像是剛剛死裏逃生一樣,他慌恐起來。
向楠才是他的女兒。你太過分了。
我沒有辦法。我隻能這樣。
你是在毀滅你自己。
不,我也非常難過,你喝一杯,然後我們去飯店聊聊。
好吧。範程長出一口大氣。江成,你想貸到款我知道,但你可以繞開劉,就是不繞開他,你不應該和他的女兒、侄女發生什麼?說良心話,我特別反感你這樣做。江成說清想解釋,範程摁住他的肩膀說,“你不用解釋,你會說她們找的你。可是,劉元新可以犧牲黃曉依,但不會讓你碰一下向楠的。這種利害關係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算了,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2無話可說
江成和範程來到一家小飯店,他們不再爭議個人道德問題了,而是在商議著一些具體方案。
隨後,兩個人麵對麵沉默無語,範程對江成有了新的認識,他很擔心,江成不像傳說的那樣,他是一個挺色情的經理,這將影響他的事業。
在範程看來像這樣一類事情,江成本來早就應該意識到,但江成恰恰沒有把思想集中起來,就像走進賭場上的賭徒一樣,徹底失敗了,多少年之後才操起一個正當的行業。他對這個行業有一種全新的生命感。範程根本不能理解,在生意領域中居然還會發生諸如養兩個情人之類的事情。他總是不能那麼循規蹈矩往前奔跑,乃至在一刹那向輸掉了他的全部賭注,不得不回到起點上來。江成將給自己製造許多麻煩。範程就這樣認為。
江成總是被過多的表麵現象蒙住眼睛。這些巨頭們與其他人根本沒有什麼區別。他們把自己的罪惡深深地掩藏起來,你必須堅持不懈地挖掘,才能發現它。你一旦有損他們的利益或者說他們身邊的什麼人。別說是你,就是直係親人也不放過,你說你有多危險。
聽說你掌握著證據?江成一邊問一邊擦著桌麵。
範程搖搖頭說:“我一直沒有認真追究過這件事情。我隻是偶然碰到的。當時市政府方麵的起訴落得個不了了之,我也就罷手不幹了。但是劉元新很圓滑,他給了我一筆可觀的安家費。不僅如此,這個養鱉場也是他……我還能說什麼?江成,請你原諒我吧?不是我講義氣,而是你得讓我做人,我沒有理由和他作對。”
如果你當時幹下去,或許能拯救你的。江成說。他無法理解,他為什麼不早點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他能夠無所顧及地站出來和他作對嗎?尤其他得到了好處。
範程死死地盯著江成的眼睛:“盡管如此,我本來可以不留在這兒,”他拿出一支煙點上,“我剛才在你的辦公室見到向楠時,我又突然想起了這一切。我以為你知道這些。”
向楠怎麼了?江成問,“她知道什麼情況嗎?”
不,除了她父母,沒人知道的。但據我所知,她父親已經死了好多年了。她母親還活著,可以證實這一切。但我懷疑她是否肯開口說。”江成給他點了煙。他現在才恍然大悟,江成倒了兩杯酒,遞給他一杯,請求道:“我們從頭談起吧。”
範程接過酒杯,笑了笑,他顯得很超脫:“當時我審查過建築聯合企業的主要股東的名冊。從那年起,劉元新便把一部分股份過戶到他那位年輕的女兒名下,到後來他就不再出售或撥給任何人了。相反,還通過擔保和選擇來擴大他的產業作為讓他們替代這些份額,一直代管到他死為止,然後再過戶給她。”
江成喝了口葡萄酒,踱著步說道:“轉賬時,這些股份價值約有六百多萬元。今天要值多少錢呢。所以江成就感到好奇了。
劉元新從來沒有這麼慷慨過。所以我就追究這件事。他的母親原來在土城市當過保姆,據我所能了解到的材料看,她當年同現在的向楠十分相像,他笑了笑,“或者更準確地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身段細長優美,纖細的手指也很迷人。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我還用細說嗎?人人都知道,但是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江成點點頭:“喝酒,我祝福你。”江成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
劉元新當時大約三十來歲,他結婚晚,而且在真正進入這個角色之前,他妻子在一次車禍中喪失了生育能力。像黃曉依這樣一個女人完全可以迷住一個男人,即使是沒有病的男人。好了,你可以去想像這以後所發生的事情。
範程一下喝光紅葡萄酒。江成還想給他斟滿,但他搖了搖頭說:“她在劉元新身邊幹了幾年,有一天她突然辭職了。劉元新雖然也為這突如其來的辭職感到奇怪,但他仍然給她他的所有給予她的東西。這你能相信嗎?”
江成笑了,他說:“我們在一起時,她什麼都說了。”
範程說:“我出現在劉元新的辦公室裏,穿看一身特製的工作服。兩人談話的內容我不知道。他們是老朋友嗎。他們在一起相好多年。但我知道,她是帶著一張二十萬元的支票離開劉元新的。就像當年他給了我一張支票一樣。我記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