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聾子之死(1 / 2)

我知道,其實並不是聾子能淡定到這個程度,隻是他的身體已經無法再作出發應。迎麵而來的硝塵把他覆蓋。我以為他死了,可是他又沒死,而且還顯得比之前站在石天魁的麵前更加的興奮。

他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來對石天魁大喊:“當家的,墓門被炸開了,完全炸開了,我們可以進去了。”,嗓音都喊破了,喊完之後,我便看見他吐了兩口血。

我們誰都沒想到那墓門竟然是被日軍的炮彈給轟開的。

日軍那邊也顯得鬱悶極了,這種烏龍事都給整出來了。所以我們看見那個日軍的指揮官毫不客氣地給那個炮兵賞了清亮的一耳光。是我,我也想抽那一巴掌,該準的沒準,不該準的,見鬼了般的準。

聾子依舊一手拎著一個手榴彈在那裏招搖著,吐了兩口血似乎讓他變得更精神了些,他已不止是向石天魁喊了,而是向所有的盜墓賊,他的兄弟,他的手足們喊著這一個令人興奮的消息,他的聲音突破了極限,可以用“呐喊”一詞來形容他的熱切。

他不知道他的熱切是會得到同伴們的歡呼與讚賞,但也一樣會得到敵人的仇恨。尤其是那個剛被指揮官打了一巴掌的日軍炮兵,他報複性地向聾子打了一發炮彈。這回他很爭氣,聾子被他的炮彈直接就轟得摔回了土坑中去了。聾子這一摔,便把他的後半生都摔沒了,他沒能再爬起來,被那發炮彈埋葬在了那個土坑中。

但是他起碼有了歸宿,死在一個沒有墓碑的土坑中雖然不算得體麵,但是總比很多暴屍荒野的人要好,那些人死了,還得淪為野獸的早餐、午餐,又或者是晚餐。但是他又是可悲的,他已經看到了希望的光芒了,雖然墓門裏是一片黑暗,但那片黑暗成了我們所有人的希望之光,對他來說也是一樣的,可是他僅僅是能瞥見一眼而已,然後就倒在了那片光芒外。

到了最後,我們的逃亡成為了他的葬禮,經過的人都為他送上了最後的一瞥。

他成為了我心目中的英雄,雖然我沒有看到他打死過任何一個日軍,但是他的毫不退縮的勇往向前,把我折服得五體投地。既使我並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是否凶殘無匹,他是否侍強淩弱。但是一個跟一扇墓門較真,都能較得這般轟轟烈烈,炮火中穿行橫躍,仍兢兢業業到吐血也不放棄,這樣的一個人還不能讓我臣服嗎?

聾子確實是個讓人感到可敬的人,就在最後連石天魁在日軍都殺到屁股後麵來了,他走到聾子的身邊時都停下來,迎著子彈足足為他默哀整整一分多鍾,還為他撒下了一把泥土,被人拖走時還為聾子念上了一句悼詞:“安息吧!我的兄弟。”。

我被石天魁的真誠差點就感動得落淚了,如果有足夠的時間讓我去醞釀情緒的話,隻可惜日軍在後麵像瘋狗一樣緊咬著我們,我已是連喘氣的機會都在逐漸減少著。

當然,現在我們還不知道聾子被炸死了。

我不知道,石天魁也不知道,所以他拎著他的兩把二十響的盒子炮點射著迎麵而來的日軍,一邊不扭著頭對後麵喊道:“聾子,點火把,看那到底是活墓還是死墓。”。,他知道聾子的聽力不好,所以他喊得脖子都青筋暴起了。

回答他的是另一個手下:“當家的,聾子沒了。”。

“你在那鬼叫什麼?我聽不清,給我點火把。”,石天魁的耳力,確實不怎麼的,比聾子的好不上多少,我聽得是半字不漏,他卻是半字都沒聽見,所以他仍不知道聾子已經死了。

我們這邊的火力是真的弱得不能再弱了,石天魁使機槍的那幾個手下,被日軍壓得死死的,他們剛把日軍的機槍手給放倒了,就有日軍繼續補上。而我們這邊幾乎是沒有得補了。我給他們送了四挺,之前全殲那群日軍的時候也收繳到兩挺,六挺機槍,已經被日軍打啞了兩挺。

其餘的被壓得也很難抬頭,換個地,剛一冒頭,日軍的子彈就又飛鏟過來了。所以,幾乎是靠我們這些拿步槍的把要衝上來的日軍給放倒了。劉爺他們三個人的槍法那是沒得說,一槍倒一個,我的還湊活,也算得上是沒放空槍過,但是讓我惱火的是,有的日軍明明吃了我一彈,卻是在地上滾了一圈,又繼續爬起來,對我們開槍。三八步槍的穿透力太好了,一槍過去,就在身體穿了個對眼,不是致命部位的,根本就沒辦法讓他們失去戰鬥力。

我的都隻是湊活,趙慕青和烏海安的更加不用說了,大部份的時間他們都是在浪費子彈。這個趙慕青實在是讓人無語,之前我就交代好讓他別露頭了,他是見我們打得過癮,也不願意在那洞裏待著了,死活非要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