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伴著晨曦的太陽,解放軍某守備師駐寧夏回族自治區銀川市賀蘭山腳下教導大隊的訓練場上歌聲嘹亮:十八歲、十八歲,我參軍到部隊, 紅紅的領章映著我開花的年歲,雖然沒有戴上大學校徽,我為我的選擇高呼萬歲……
章曉宇作為一名剛剛入伍三天的新戰士,站在教導大隊一中隊一區隊新兵一班的隊列裏,1.65米的身高套在寬大而又沒有領章帽徽的軍裝裏顯得十分矮小。此時,他挺著胸膛張著嘴,眼睛盯著班長周有富用力揮動的雙手,和班裏的其他8名新戰友一起吼著這首昨天才學會的軍營歌曲,腮幫子透出微微的血紅色。
上午*課集合前,一班全體新兵在宿舍裏整理內務,周有富坐在床上一臉的不耐煩:“你們都聽好了,上午大隊召開新兵訓練動員大會,到時都給我精神一點。尤其是章曉宇,都訓練三、四天軍姿了,還是沒有一點軍人的樣子,城市兵就是吃不了苦。”
章曉宇聽到班長喊自己的名字,條件反射地轉過身來麵向周有富,然後並攏雙腿站成立正姿勢,眼睛盯著他肩膀上的上士軍銜:部隊裏的老兵難道都是這個樣子嗎?!一天到晚就知道教訓人。
周有富看了章曉宇一眼,衝他揮了揮手:“用點心疊被子!看你的被子圓不溜秋的跟饅頭一樣。”
這時,刺耳的集合哨音響了起來。
“嘟嘟嘟”
一區隊隊長劉軍武少尉站在院子裏喊了起來:“一中隊集合了,動作快點。”
教導大隊院子牆角裏整齊地堆放著十幾張破舊的飯桌和幾十條長腿凳子。飯堂裏麵,正麵中央雪白的牆壁上懸掛著一麵“八一”軍旗,軍旗上方是一條紅底白字的橫幅:守備師教導大隊新兵開訓動員大會。整個飯堂裏飄著一股饅頭發酵的味道,聞起來讓人感覺有一些反胃。
主席台上,兩名少校和三名上尉軍官正襟危坐。大隊全體新兵很快在一中隊長楊軍的口令聲中列隊完畢,洪亮的報告詞在禮堂裏響了起來:“報告大隊長同誌,部隊集合完畢,實到270名,應到268名,二中隊兩名班長休假,請指示。”
主席台正中央的中年少校軍官站起來舉手還禮:“全體坐下,新兵訓練動員大會開始。”
那天晚上熄燈前,章曉宇趁著班長不在宿舍的時間,打開女友李靜雯送給他的筆記本,在最後一頁認真地記下了新兵訓練開始的日子:1990年3月28日,並在後麵劃上了“正”字的第一筆。
新兵訓練開始後的第一個星期天,全體新兵接到了大隊休息一天的通知。吃過早飯,章曉宇在宿舍裏笨手笨腳地洗完了兩件換洗的衣服後,高興地坐在小方凳上,趴在睡覺的大通鋪上拿出紙和筆給李靜雯寫起信來。翟鑫伸手一把搶過信紙:“老實說,給誰寫信呢?”
章曉宇站起來臉紅脖子粗地上前去搶:“胖子,快給我,這是我給家裏寫的信。”
翟鑫一邊躲閃一邊打開手裏的信紙:“一班的戰友們,我給你們念念,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靜,我會天天想著你!”班裏的新戰友們一下子全都哄笑起來。
這時,周有富推門走進來喊道:“吵什麼吵?新兵蛋子,都給我到外麵集合。”
一班全體新兵緊張地站在教導大隊的營房大門前,周有富臉上笑*的:“今天休息,我看大家都忙完了,也讓你們去開開眼界,看看咱們教導大隊周圍的景色。”說完,轉過身用手指著遠處戈壁灘上一個個巨大如塔的土堆:“那是西夏王陵,是我們第二故鄉銀川市有名的旅遊景點,現在由章曉宇帶著大家跑步參觀,來回的時間是1小時20分。”
他從手腕上摘下一塊老式的上海牌手表,塞在章曉宇手裏:“現在是九點四十分,十一點準時回來,晚回來一個,就罰你做一百個俯臥撐。”
章曉宇接過手表後順勢高舉胳膊:“戰友們,趕緊跑啊!”一班全體新兵在喊聲中一起衝向了遠處的西夏王陵。
這個隻有九個人的隊伍在戈壁灘上拚命奔跑著,誰也顧不上說話,漸漸拉開了距離。跑在最前麵的王斌是五公裏越野訓練中的一匹“黑馬”,落在最後麵的翟鑫這時已是上氣不接下氣,衝著跑在自己前麵的章曉宇喊道:“曉宇,不要跑那麼快,時間足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