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坑爹係統不讓說話(1 / 2)

周日下午, 飛馳著穿城而過的地鐵一號線第四節車廂, 氣溫有點低。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攙著個老太太站在立杆旁, 指著座位最左邊的年輕女孩破口大罵, 麵目很是猙獰。

“讓座”“道德淪喪”“發微博”等詞語中, 夾雜著許多不堪入耳的髒話。

周遭的人已經司空見慣, 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權當沒聽見。

而身為當事人的程梓月麵對連番的轟炸, 滿臉波瀾不驚,更好似萬事無關一樣。她靠著椅背低頭看了一眼手表,繼而抬起頭目光直視, 眸色像鋒利的刀子,恨不得代替安全錘給對過窗子穿個窟窿,氣場冷得與她的年齡外貌完全不符。

約好的試鏡已然就快來不及了, 去個醫院還要聽個中年婦女逼逼個沒完卻不能還嘴——不是她不想說話, 她有自信,隻要自己一開口, 就能有一百種方式讓這位大姐下不來台。可是——

穿越到這個世界後, 身上被綁定的係統實在太坑爹了。

這位係統親叫晉小江, 最核心的板塊名曰“沉默是金”。此版塊在她身上最大的作用就是, 每當她有要說話的意圖時, 就會彈出一個像手機電量顯示一樣的進度條, 旁邊的數字即是她當日可使用的字數餘額。

此餘額可累積使用,在月底清零,且不可預支。

今兒一早, 那數字還是20呢, 現在,已經變成了13。

望著那個醒目的、紅色的、大大的13,她深深地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崩潰了。

這幾天,整個世界都對程梓月很不友好,一個多禮拜沒睡過好覺的她看東西都重影了。

萬惡之源就是她樓上的住戶,不分時間不分地點埋頭造人,仿佛身體永遠不會被掏空。房梁上咯吱咯吱到天明,不僅對她這隻不能狺狺狂吠的單身狗,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更摧殘了她在原來那個時代,二十二年辛苦養成的早睡早起的生物鍾。

終於,在早晨她跑步回來洗澡的時候,衛生間吊頂承受不住如此集中的火力,就硬生生地塌了。

“臥槽!還有完沒完!”

被砸在下麵的她滿身泡沫、光著身子站在浴室正中,脫口而出。說出去的7個字如同掉進地溝的金豆子,再也撿不回來了。

鋁扣板在膝蓋留下了一個長長的“愛的劃痕”,後背也砸青了。

傷口的嚴重程度遠遠超過她的預計,她隻好坐地鐵跑躺醫院,處理一下順便給屁股來一針破傷風。

於是就出現了現在這樣尷尬的場景。

這位喋喋不休的大姐大概也是攙著自家老母去醫院的,環視了一周,最後決定從程梓月下手,聲討個座位來。

且不說她膝蓋有傷根本站不穩,最諷刺的是她這一排本來能坐六個人的座位,加上她隻坐了五個人。但旁邊四個胖哥們兒紋龍刺鳳坐得任性,又是一人一身黑就差把“黑/道大佬”寫腦門子上了。

所以苦逼兮兮擠在一個角落的她就成了最有可能被攻克的對象。即使她膝蓋貼著厚厚的紗布,即使本來這一列其實有個挪一挪就能出現的野生座位。

那位大姐調門越來越高,好似一台拖拉機。

程梓月再也忍不住了,上下唇一動,脫口就要說話。

視線忽然變得一片猩紅。好心的晉小江係統立馬給她彈出來血一般的八個大字:

【多說多作,死於話多。】

好了,係統贏了。上輩子死前的淒慘經曆又回到眼前。

那時,程梓月還不是21世紀的十八線小藝人,而是曆史的長河中,某朝某代一位茶館老板娘。

她自幼沒爹沒娘,被茶館的掌櫃爺爺養大,在茶樓裏主要負責說書,偶爾也打個河北梆子、唱段京東大鼓、說說相聲給人捧哏,或者換上一身行頭在京劇裏跑個龍套。

後來掌櫃爺爺瞧她聰敏機靈,學什麼都快,死前就將茶樓托付給了她。

她接管茶樓之後,也沒放棄說書的老本行,而是結合江湖瑣事、朝堂大事、東家菜攤、西家宅院自己編了段子來說。此一與時俱進,實在吸引百姓眼光,茶樓一時間生意爆火。她又拿出不少銀子拓了地界、置辦新屋,三樓開了客房,二樓開了雅間,將東街西巷幾間客棧全擠垮了。

可樹大招風,好景不長,她這“針砭時弊”顯然是沒少得罪官宦子弟。有一日,她正笑談兵部尚書家裏十一個小妾,因搓麻湊不成三桌打成熱窯的事兒時,官兵忽然破門而入,以妄議朝政為名,把她的店砸了個稀爛,將她的夥計一個個按倒在地,有反抗的直接亂棍打死。她眼疾手快,抱著柱子爬上房梁,說什麼也不下來。於是官兵裏站出個大漢,把手裏的紅纓槍往天上那麼一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