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能量滲透到我的體內,隨後又化作汗水從我體內滲出。天地間能量周轉不息。而我獨愛這香氣的能量,它飄渺無形,卻至精至微,無怪乎人們一到了夏天就情愫迸發。
所有生命都感染了這香氣,植物、動物甚至微生物……於是生命的芽奮力地生長,想要找到某種突破口,而情感仿佛便是最佳歸宿。
我想起我的美妙童年。那時候我曾有一塊很小的疆域,並以此為自我的滿足。我在我那個村裏是學習成績最好的,並且跟第二名的差距很明顯,除了體育略差以外,其他可謂全麵發展。當時我很自然地戴著三條杠,行使著大隊長的權力和義務,多次為學校除草、打掃垃圾。嘴角揚起的笑容似乎見證了“接班人”的霸氣。
然而,那個時候的我,就開始常常對著夕陽沉思,不解地產生了了一些憂鬱。這份憂鬱超乎年齡之上,似乎是對生的一種反思。我很早就害怕死亡,害怕一個靈魂的熄滅。渴望仍然可以成為精靈活在這世上,哪怕隻看著這世界,就會有無限的幸福充盈在心頭。
漸漸這種對死的恐懼進入夢魘,在許多夏日的午後爆發。夢到深處,呼吸突然停滯,然後拚命告訴自己“我不能死啊”,仿佛要醒總是醒不過來,像是隔著幾層的夢境,終於掙紮著醒來,一身的汗水。
記得小時候看《新白娘子傳奇》,竟會因為害怕好人被壞人整,而到外麵去。既是逃避那些痛苦的鏡頭,也是離開紛紜的情節,尋求寧靜。由於可怕的對人生的感受,我的愛憎也極其分明。非此即彼,非黑即白,除惡務盡等等。極其厭惡那些學習成績差又不好好努力的同學。
然而有一股野性的狂潮慢慢在我的體內滋長。記得夏日午後,也曾和小夥伴們一起在小溪裏抓魚抓蝌蚪,也曾毀壞那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少年的折騰力是無限的。但回歸心靈,自己仍是那個熱愛自然的孩子。那時家裏的小院子要灌水泥了,特別舍不得那些泥土和滿院子的植物,還記得更早的時候,曾經躺在院子的草地上凝望著天空,天空由於受到院子的局限,變得隻是那樣小,可是依然可以看出那開闊的姿態,浮雲遊啊遊啊多自在,美麗的藍色如同光線的織錦一般,而綿綿的雲裏透著金色的光澤,這不比所有鮮豔的布料還耀眼嗎?
一個自然之子,如今卻生活在齷蹉的都市森林裏。如果沒有幾壺上古來的清泉,何以解憂?正這麼想著,忽然一陣小驚雷打斷了我的思緒,或者說是掐斷了。“世兒,晚上吃點心嗎?”
這是我媽。從小便隻會關心兒女生活飲食,卻從來疏於心靈的關照。我寧可物質生活簡單些,也需要一點靈魂自由的空間。而她,卻時常拿這些瑣事來煩我。唉,罷了,也煩了幾十年了。於是我又不耐煩地說:“不吃啊!不是說了晚上不吃點心的嗎?”
“乖,晚上不吃點心會餓的。”又是一副以己之心度人之心的姿態。都快三十歲的人,居然被老媽這樣招呼,也確實是會抓狂的。無奈之下,看完黑暗中都市閃出的一絲微光之後,我隻得好好去吃點點心了。說實話,我都忘了自己吃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