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轉身，生怕出來一個更可怕的鬼臉。說來慚愧，我雖由妖入仙，膽量卻是一頂一的小，尤其怕鬼。
餘子生笑而不語，偏著頭等我求他救命。士可殺不可辱，我賭了一口氣，朝著牛頭裝作輕鬆道：“你瞧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煉製帝皇本就凶險，出來個惡鬼也是稀鬆平常的。”
“你說它是惡鬼？”牛頭聲調有點飄，一雙銅鈴大的眼看的我莫名心虛。
身後寒氣壓迫，我屏住呼吸，認認真真看了看餘子生，一會我躲在他身後，他應當不會推開我的吧？
可他性子陰晴不定，要是此次得了他的人情，以後就更不好與他隔開距離。
餘子生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一張臉拉的老長，惡狠狠道：“你也不差我這次人情，你與我早就相互糾纏，卻不想你這般無情，有了那白蓮就萬事俱全，絲毫不肯多看我一眼。”
他委屈異常，“你莫不知，我的心也會痛，也會難過麼？”
餘子生說的淒楚，我一時想的入神，竟然忘了身後。
“小心！”他口中驚呼未落，人已經奔至我麵前，竹香滿懷。
我愣愣地抬起頭，心中苦澀，倘若他對我再惡毒些，我也好放下這些多餘的心思。
我隻有一顆心，可容納一人。他亦是如此。
陰差陽錯也不過是有緣無份。
“餘子生…”我笨拙的從他懷中掙紮出來，微微一笑，“夠了，我可以保護我自己，我不怕。”
他的失落烙印在我心尖，引得我心中苦澀。
餘子生，不該被我拖住。他有柳筎，他是柳筎的夫君。
不管是不是心甘情願，他們既然有了夫妻之實，我就應該做的再狠一點。
不過是個惡鬼，我不怕！
心念已定，我緩緩呼出一口氣，迅速的轉過身，差點奪命而逃。
這惡鬼不知吸食了多少精魄，醜陋無比。可它一雙小眼淚光閃爍，分明是認得我的…
我腦子有些混亂，忍不住試探道：“帝…帝皇？”
一聲悲鳴印證了我的猜測…
餘子生顯然也沒料到事情會是這樣的走向。他圍著帝皇打量了半日，感歎道：“沒想到，帝皇居然是隻鬼化身而來。”
說起來，這跟我想象的的確不太一樣。
帝皇看起來身量很高，比餘子生還多出一頭有餘，但它體型壯碩，尤其鼓囊囊的肚皮泛著幽幽水光，繞的人眼花繚亂。
我用手輕輕拍了拍帝皇的肚皮，它似乎很放鬆，“咚”的一聲躺在地上，眯著小眼亮出肚皮，哼哼唧唧的朝我咧了咧嘴。
牛頭自始至終都沒緩過來，他曾自誇閱鬼無數，縱橫鬼界千年，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但我撇了他幾眼，著實沒料到此牛也是個慣吹。
怪不得世人都說吹牛了。
我搖了搖頭，伸手撓了撓帝皇的肚皮。與它不堪的外表不同，帝皇肚皮柔軟涼爽，手指觸在上麵猶如在水中嬉戲。
我玩性大起，手指在它肚皮遊來遊去，漸漸感覺出不同來了。
它腹中走珠。
真正的帝皇，在它腹中！
像是感應到我的氣息，帝皇腹珠隨著我的手指不停遊動，我甚至能感受到它的跳動。
餘子生看了半日，幽幽提醒道：“看來要剖腹取珠了。”
我又何嚐不知道。
以惡鬼藏珠，取用時既能得珠帝皇，又能斬殺惡鬼。真可謂用心良苦。
“不如我來。”餘子生擋在我麵前，手指間赫然是一柄短刃。
我拉住餘子生，極為認真，“我自己來，我可以的。”
他沒有堅持，隻是目光更加癡纏。
我與他都知道，一旦出了鬼市，此生恐難平和相對。
“還從沒聽你叫過我名字，你能不能…”他驀然開口，倒讓我有些猶豫，隻朝他笑了笑，“還是先辦正事吧。”
餘子生沒有堅持，他定定站在我身後，眼看著我手起刀落，沒有絲毫猶豫。
帝皇珠騰空而出，緩緩落在我的手心。
“牛頭，帝皇珠在此。你可說話算數？”我緊緊盯著牛頭無神的大眼，恨不能立刻得出答案。
牛頭目光越過我，看向我身後的餘子生，“你才是帝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