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一年,我死了父親(1 / 2)

那一年,我死了父親。

山上的風吹動著墓碑前放滿的百花。祭奠的人一個一個的走過來,安慰我悲泣的母親。有時,也會有一兩下沉重的拍打落在我的肩上。

人們走上來,佇立在墓前片刻,又走過來,在我和母親麵前稍作停留,接著,又回到他們慣常的生活中去。

可是我呢?再沒有了父親。我看著這長長的人流,眼中卻擠不出半滴淚水。他們有人說,佩普,你要堅強。可是,聽起來就像躲著隔壁偷聽酒吧裏麵的醉鬼說話一樣,讓人想不起半點邏輯。

是的,我父親死了,我應該堅強,可是,我卻連悲傷都沒有。對這個男人,我實在說不出半句評價的話。看著他墳前漸漸對麵白花,我心中卻隻是想起夏日的午後獨自一人在清涼的樹林中追逐著蟬鳴。

那一年,我父親死了,十一歲的我在人群中沒有半點憂傷。送葬的人漸漸散了,母親留下我在墓前獨自麵對一塊冰涼的墓碑,上麵寫著的人名似乎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一個滿臉胡渣的男人走過來對我說,佩普,你要堅強。我不認識這個男人,隻看見他黑色的披風下若隱若現的傭兵團徽章。

佩普,你父親是個好人,他曾是我一生懷念的戰士和朋友。如果你或你母親有困難,可以到鎮上的高光酒吧來找我。

男人在夕陽的餘暉中走下山去。我想著他的身份和他對我說的話,我的父親曾是名戰士,可是卻像個乞丐一樣死在了街頭。

我回到家裏,母親在沙發上聳著肩膀哭泣,我拿出父親留下的肩包,裝好了我的衣服。走出門,父親的幾個兄弟在門外看著我,他們說,佩普,不要去。我對他們揮揮手,當做了最後的告別。

我走進酒吧,人們長大嘴巴看著我,仿佛我是隻四腳野獸。我擠開吧台前坐著的壯漢,說道,我來找一個胸口配著傭兵徽章的男人。

那個有著絡腮胡子的男人在角落喊我,佩普,我在這裏。我走過去,把行囊費力的丟在他桌上,你說過要幫我的,那麼,帶著我走吧!

酒吧的男人們吹起了口哨。那個男人說,佩普,你還小,跟我走的隻能是男人。他把一把錢丟在桌上,說,這些是我身上的全部,你拿回去給你媽媽買塊麵包吧。

我把錢抓進口袋說,現在你的全部錢都在我身上了,那麼我可以帶你走了。

那個男人哈哈大笑,舉著酒杯喊道,夥計們!你們都他媽看錯了!佩普是個男人了!

那晚我喝了很多酒,那些男人們圍著我跳著讓他們高興的舞,我卻醉的不醒人事。

第二天,我離開了小鎮,我不知道母親有沒有偷偷躲著看我,可是我依然回頭揮了揮手中的布條,跟著那個有絡腮胡子的男人——奧利弗騎馬往很遠的未來走去。

一路上奧利弗不停的給我講我父親的故事,我一個都不想聽,蒙上麵巾,瘋狂的抽著馬匹,風從我耳邊呼呼的刮過,我卻很快樂的享受這旅途。

奧利弗帶我走進珙桐城中他們傭兵團的駐地,幾個在門口坐著喝酒的男人笑得趴在桌子上喊,奧利弗,你背上是背滿了奶瓶嗎?

我走過去,抓過他們的酒壺,一口氣把裏麵的酒喝光,對他們喊道,你們這些蠢蛋,快給我去幹活!然後我感到天旋地轉,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