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在飯桌上聊起了遊戲,Yvan說他可是魔獸的老玩家,職業是惡魔獵手。
一桌女同事都對這個興致缺缺,可又明顯想要附和他的話,便追問惡魔獵手是做什麼的。
於是他開始給大家科普起關於惡魔獵手的事,從整個魔獸大背景開始說起。
一頓飯都快吃完了他還沒講完,甄澄打了個哈欠,低頭戳手機,上網看論文成績出來沒有。
這時耳邊剛好刮過一個詞——伊利丹,是Yvan故事裏提到的。
上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她在學校圖書館,那個囉嗦的小男生也是這般滔滔不絕地給她科普魔獸故事,無意中說到了Terrorblade和Magina的關係,讓她恍然大悟。
那次其實她沒仔細聽他講話,而這次又遇到這個名字,她倒是饒有興趣地聽Yvan講完了整個故事。
“伊利丹是暗夜精靈的一員,職業也是惡魔獵手。他生來擁有琥珀色的眼睛,被認為是未來必成大器的吉兆。
為了對抗燃燒軍團的入侵,伊利丹在永恒之井爆炸前,用七個瓶子裝了永恒之井的水,希望能夠重塑永恒之井,拯救族人。然而暗夜精靈卻誤認為他叛變了,開始四處追殺通緝他。被捕後的伊利丹被判終身監禁於海加爾山的地牢裏。
燃燒軍團第二次入侵時,青梅竹馬的泰蘭德提議釋放伊利丹。那時候伊利丹已經在那被關了一萬年,聽到幫助他重獲自由的泰蘭德的聲音時,他愛上了她,也聽了泰蘭德的勸說幫助暗夜精靈抵抗燃燒軍團。後來伊利丹有一句經典台詞是這樣說的——因為我曾經在乎你,所以我會為你鏟除那些惡魔,泰蘭德,但我絕不欠我的人民任何東西!
可惜泰蘭德和他的哥哥瑪法裏奧才是一對,而瑪法裏奧是暗夜精靈的大英雄,享譽全族。於是伊利丹渴望獲得更強大的力量,輾轉多處後,吸收了古爾丹之顱的力量,最終成了半個惡魔。
暗夜精靈非常憤怒,瑪法裏奧知道弟弟的所作所為後,雖然狠不下心痛下殺手,但也隻好判他被放逐,永遠離開暗夜精靈的家園……”
整個下午三心兩意,上網找了很多關於伊利丹的故事。甄澄恍然明白了一件事——談敘雖馬甲多,但哪一個都不是他自己。無論是張揚直率的Terrorblade還是內斂沉穩的Magina,都隻是經年累月的沉寂裏憑空而生的對立麵。
而真實的他,卻是那個在海加爾山待了上萬年的伊利丹。那個寧可一錯到底,勇於承擔,也敢於負天下人的伊利丹。
甄澄意識到自己又開始為他的事亂了心神,慢慢地,想起了一件事來——今天下午,他有一場線下聯賽的半決賽。若是能打贏,Rhy戰隊就能率先出線,前往西雅圖參加一年一度的Dota2世界邀請賽(TI)。
原來一晃眼,時間走得那麼快。
記憶中和他笑談未來戰隊未來規劃時,他眼裏閃著光的自信模樣還曆曆在目。
誰料如今要再要見他,隻能偷公司連wifi,埋頭在桌下悄悄看手機裏的現場直播。
可wifi信號太差,斷斷續續了半個多小時,接近下班的時候才終於穩定了下來。那時候比賽已接近尾聲,Rhy輕輕鬆鬆碾壓了一線強隊SK。
Rhy的一眾隊員已經下了台,沿著禮堂邊上往外走。
談敘戴著口罩,目光清冷,平平淡淡沒什麼波瀾,仿佛本就對這一戰運籌帷幄。經過觀眾區的時候,因為周圍熱烈的歡呼,他朝粉絲深處手掌打了個招呼。
畫麵定格在這裏。
甄澄戳了下屏幕,看到最頂上的無線網絡標識邊正一圈圈轉著。
這公司的wifi可真是一言難盡。
她幹脆撐著腦袋,百無聊賴地盯著屏幕上他伸出的那隻手。
那骨節分明的手背上,似乎多了點東西。
甄澄湊近過去仔細看,那是一條淺色的、細長的,醫用膠布。
他生病了?
難怪戴著口罩,看起來臉色蒼白……
“你看什麼呢?”
毫無預兆突然出現在頭頂的聲音,嚇得甄澄手一軟,手機順勢從指間滑落,悶聲摔在地毯上。
忙了許久的項目已接近尾聲,難得可以準時下班,周圍同事圍在一起聊天。而Yvan也沒閑著,本來湊過去和她一起看視頻,誰知道這姑娘反應這麼大,整個人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你慌什麼啊……”Yvan自己也被嚇到了,驚愕地瞪大了眼,“偷偷摸摸盯著手機,跟靈魂出竅了一樣……”
甄澄沒什麼心情講話,轉過椅子背對他。輕舒了口氣,直愣愣盯著桌上的陶瓷杯。
有種情緒,不適合跟任何人說。
**
回家以後,甄澄第一時間看了比賽的回放。
她覺得自己是魔怔了,分明很想淡忘有關他的一切,卻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留意他的事。
一整場遊戲從頭看到底,花了三四個小時,隻聽到解說提到過一句:“我還聽說Rhy的TB病了一個禮拜了,昨晚還在醫院打吊針……”
具體怎麼病了,大約解說自己也不知道。他就那麼隨口一提,被有心者聽了去,卻總放心不下。
到了晚上九點多,甄澄沒半點睡意,遲疑許久後還是壯著膽撥通了小朱的電話。
這號碼是從前談敘手機沒電時用她手機撥的,她怕日後有事找不到他人,就存了。
對方接起來的時候,背後還有喧鬧的推杯換盞聲,似乎慶功宴還沒結束。
“你好,我是甄澄……還記得我嗎?”
“啊?”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你是TB的……”
她怕談敘也在現場,便連忙打斷了他的話:“對,是我。請問我可不可以和你聊幾句?”
“和我?”
“對,可以嗎?”
“嗯,那你等一下,妹子。”小朱起身推門出去,到了個安靜點的地方,才重新開口,“你找我,是為TB的事嗎?”
“嗯。”甄澄老實交代,“我聽說他病了……你知道具體情況嗎?”
“我沒搞懂…”小朱直白地問,“你們之前是分開了嗎?”
“對,所以想請你幫我保密。”
“這樣啊……”小朱輕歎一聲,“為他這事小馬哥最近頭都大了,不知怎麼的得了厭食症,吃不下東西。昨天還暈倒了被送去醫院打吊針,本來打算找替補上了。可今天一大早他就從醫院跑出來了,可真不安生。現在小馬哥又把他押送回醫院了,這病不是開玩笑啊,得趁早治好,否則很麻煩。”
“……厭食症?!”
“是啊,他心裏藏了太多事,最近打TI預選賽壓力又大。”小朱頓了頓,又遲疑著說,“妹子,其實你倆分開以後,他變化挺大的,都不怎麼愛說話了。”
“……”
“你打給我,說明還是關心他的。作為他的朋友兼隊友,我希望你能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