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連著天、天接著地。
大草原上,秋風蕭瑟,吹得野草彎下了枯黃的身子,也讓一個少年彎下了身子,少年麵色蒼白,身形消瘦,看上去虛弱不堪,這正是葉南天。
葉南天抬頭看向天空,在他的頭上,是厚厚的灰色雲層,遮住了太陽,遮住了月亮,也遮住了星辰。
他收回目光,看向遠方,他開始向前行走,他並不知道要去哪裏,因為他不認識這個地方,或者說,他不認識這個世界,這不是他以前生活的那個世界。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搜尋著,他希望在這茫茫草原上,能看到其他人,隨便什麼人都行,他想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然而,一直到夜裏,他不僅沒看到一個活人,就連活物都沒看到一個。
但他並沒有氣餒,他實在不是那種半途而廢的人。
他繼續向前走。
黑夜化為白天,白天再變成黑夜。
已經過去三天了,他走了三天。
在這三天裏,他不知饑不知渴不知道困倦,他走了三天三夜,身體居然沒有任何疲憊,這實在是讓他有些奇怪,不過,他現在沒心情去想這些。
他的心情很複雜,有些鬱悶有些恐懼也有些悲傷。
在這三天裏,依然沒有一個人出現在他的麵前,告訴他這是個什麼地方,告訴他如何走出這片令人絕望的大草原。
在這三天裏,他耳旁自始至終隻有四個聲音——秋風吹拂枯草的蕭瑟風聲、秋風中他孤獨的呼吸聲、他行走時沉悶的腳步聲、還有他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他是一個能享受寂寞獨處的人,從不會因為自己的孤獨而煩惱,但此時他已經不僅煩惱甚至抓狂了,他張牙舞爪地向著天空大喊大叫,但除了他自己沙啞難聽並很快消失的叫聲之外,他根本聽不到任何期待中的回應。
但他依然沒有停下腳步,他確實是個很喜歡堅持的人,他繼續向前走。
當天夜裏,他倒在地上睡了一覺。
秋夜涼如水,他卻沒有任何感覺。
他做了個夢,在夢裏,他走著走著,忽然暈倒了,恍惚中聽到了別人說話的聲音。
這個夢給了他很大的鼓勵,他認為這是個好兆頭。
第二天天明之後,他睜開眼便看到了天上灰色的雲層,他站起身看向一個方向,他的直覺告訴他應該走這條路,於是他沿著這個“應該”的方向向前走去。
他很相信他的直覺,說實話,他也沒有其他的事物能夠相信了。
白天黑夜交替轉換,又是六天過去了,今天已經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十天了。
他的身體終於感到了極度的疲憊,他的體能已經消耗到極限了,他走不動了,但他不怒反喜,因為他知道夢中的預兆就要發生,於是,他心情愉悅地雙眼一黑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恍惚之中,他好像覺得身體被拎了起來,之後又聽到一句話:“稟報將軍,對列旁的草叢裏發現一奇裝之人,疑為敵軍探子。”
……
醒來之後,他就發現他躺在一片草地上,他掙紮著站起來一看,頓時臉色極差,這裏正是剛才他暈過去躺著的那個地方,茫茫的大草原上依然是一片枯黃,隻有他一個人。
但隨後他就察覺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因為他身體裏仿佛有用之不竭的力量,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隻要他翻一翻手,就能撥開天上灰色的雲層;隻要他跺一跺腳,就能踩碎整個大草原!
於是他對著天空揮了揮手,那不知存在了多久的灰色雲層就此散去,天空驟然一片湛藍,一輪驕陽灑下萬道光芒,將天地染得一片金色。
這時,他忽然很想飛到天空中去,心念一動,他竟然已經出現在天空中,他俯瞰著大地上的芸芸眾生,他甚至看清了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類、妖怪、凶獸、草原、山川、戈壁、城郭、海洋,一切的一切都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