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郊小樹林中,隨著‘砰’的一聲槍響,李玉林永遠的離開了。

我拿著寫好的告示,大聲的念道:

“李玉林,男,42歲,家住河東縣宋店鎮楊莊村小李莊,因犯****罪被我間判處死刑,現李玉林甘心認罰,自願不追究劊子手的陰德,請查察司接收。”

告示都燒了,我見李玉林還在盯著劊子手打擺子,急忙上去捂住他的眼睛,他嘴裏還在無意識的嘟囔著我按了他好一會他才死透,這才招呼李玉林的家屬過來收屍。

‘李玉林’是我從事這個神秘的職業後的第一個‘顧客’,為什麼對他的事我會記得這麼清,我想應該是他那變態的犯罪手段和他最後的請求。

那是我第一次獨立接任務,之前我隻跟著師傅學習了一個月,師傅最喜歡囑咐我的一句話就是‘千萬別記在心裏’,三天前師傅因為想要自殺,被製止後送到市第二人民醫院,經檢測確診為重度抑鬱症。

我坐在不足十平方的訓問室內,隻聽著外邊傳來‘呼啦呼啦’腳鐐碰撞的聲音,他剛進來我就低頭看他的那副腳鐐,上麵標注著10。

他的手被分別拷在了椅子的兩側,脖子被束帶捆紮在椅子靠背的間隙裏,獄警們把他綁在了椅子上後,離開了房間,現在我和李玉林之間隻隔著一張桌子。

李玉林坐下後,打量了我一番,還沒等我開口,他就開始問我最喜歡什麼蔬菜或者是水果,我被他問懵了,之後的安撫工作變得很難做。

按照師傅一貫的做法,我給他掏了根煙,給他點著後,他說想要一盒拿回去抽,我照做了,從包裏掏出準備好的一包煙塞進了他上衣兜裏。

我拿出師傅做的安撫小手冊,一邊看著一邊問:“李玉林,你好,我是安撫官,我想知道你在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可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他不動聲色。

我已經開始緊張了:“有啥想吃的麼?”

他猛地一吸氣,一口把煙抽下去一大半‘噗’的一下,把煙頭射向了我,坐在那哈哈大笑了起來,確因為肺部的煙嗆的咳嗽起來。

他被獄警帶走後,我摸著被煙頭燙紅的額頭明白了為什麼師傅給犯人點煙後不急著問話,還總喜歡站在犯人身側,我安慰自己還好他被捆著不能談煙灰,煙灰還擋了一下,不然我這非得起個大包。

出去後,所長知道我受苦了,中午非得拉著我去外邊吃了一頓餃子,吃完我搶著結賬被飯館老板告知於所已經提前壓好錢了。

下午,於所又帶我到閻王廟去燒了一炷香,進去前他拉著我,反複的叮囑。

“我知道你上的學多,有點不信,但是既然你來了吃這碗飯,就不要大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是嗎?”

第二天一早,於所把我喊道辦公室:“李玉林的事不能拖,判決是3月1日執行,就必須執行,不能在拖了,真有困難你不妨給王建打個電話,問問他怎麼辦?”

我也是沒辦法了,隻好撥通了師傅的電話,才響了一聲,那邊就傳來了師傅的聲音。

“咋類啦,是不是李玉林不同意?”

“嗯,是類,師傅你咋樣了,我等周末我就去看你。”

“沒事,我吃藥了,現在迷迷糊糊的一天得睡20個小時,腦子清亮了,過幾天我就去上班了,你說說李玉林都怎麼說的話,還是他不說話都有什麼動作。”

這時電話裏傳來王建嫂子的聲音:“許亮,你咋跟你哥說起來這事了,恁就不能讓他歇一陣子,腦子都不正常了。”

“沒事,亮的,你說吧。”

我一邊不想對師傅說這些事,可是完不成工作的壓力太大,我還是詳細的敘述了一遍整個事的經過。

“你說他問你喜歡什麼蔬菜?水果?”

“是啊,師傅。”

“嗎類個巴子,這崽子決定是個變態,我靠,我靠,哎!你去開個公函吧,去法院把他所有的原始問話記錄調出來看看,可能對你有幫助,記住了‘千萬別記在心裏’。”

就這樣,我踏入了李玉林的生活。

80年代的小李莊,這是一個很小的莊子,隻有30多戶人家,人們住著淤泥和稻草建成的房子,雖然這裏家家戶戶基本都有一條小土狗,小土狗們也不用守著白天敞著的門,大多時候這些小狗隻需要負責陪著家裏的小孩玩耍,看著小孩別被饑餓的豬給供了,草裏的長蟲給咬了,這些就是小狗的任務。

李玉林就誕生在這樣的村莊裏,那時人們生了小孩都不急著去登記戶口,都是等,等著小孩五六歲了,確定能養活了,家裏人才會想著找人給孩子起個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