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畫的人,是有多在意畫中的女子,才會用盡心思,將一幅如此簡單的畫,畫得不簡單,甚至是帶著扣人心弦的動魄之美。
七姑娘隻是靜靜的凝望著那幅畫,甚至於婢女將茶放到案幾上,她都未曾察覺。這一麵,怕是七姑娘自己都很少見到。
自己有多久沒有為一件事,或一件東西失神了?幾十年,幾百年,還是幾千年?恍惚間,那些記憶已然模糊,甚至連輪廓都已經不太清楚。
自己雖然洞悉世事,占卜人間,甚至可以未卜先知,可是,那又怎麼樣呢?這副身子,長生不滅,永遠隻能紅顏白發,永世輪回,再無盡頭。
當有一天,長生不老不再是一種神話,為什麼,她的心底,卻隻剩訴不完的悲涼與哀傷?
“七姑娘過來了,我身子不好,有失遠迎,還望七姑娘不要怪罪才好。”就在七姑娘恍惚的瞬間,玉凝塵帶著幾分虛無的聲音在身後,驀的響起,毫無征兆,卻綿軟動聽。
七姑娘緩緩轉身,門外微弱的陽光,恣意的照了進來,細細碎碎的給倚在門口,還微微帶著一點喘的玉凝塵渡了一層,縹緲虛幻的光,美則美矣,卻透著花期將盡時,無盡的悲傷與淒切。
待走近了,七姑娘才發現,玉凝塵的麵色,已然透著不正常的蒼白,綿軟的身子,好像在風雨中飄搖的小船一般,仿佛一陣狂風襲來,便會被淹沒在茫茫大海,再無蹤跡。
“無礙,我也隻是剛到。”習慣了掩飾自己情緒的七姑娘,淺淺一笑,隨之在左邊的案幾旁坐下,動作一氣嗬成到,玉凝塵以為,她隻是向左邊走了一步一般。
“七姑娘遠道而來,上坐才是。”玉凝塵在門口歇息的差不多了,這才一步一頓的走進了前廳,走到七姑娘身前的時候,微微施禮,緩緩說道。
“坐哪裏,如何坐都隻是一種形式,我從不在意這些。”七姑娘細細的打量著,不過是走了幾步路,就已經帶著微喘的玉凝塵,心下所有的心思都淹沒在了那極為淺淡的笑聲之後。
“七姑娘如此說,倒是顯得我太世俗,七姑娘莫怪才好。”玉凝塵說完,輕輕示意了下扶著自己的拾翠,見此,拾翠忙小心翼翼的將玉凝塵扶到了主位上,直到玉凝塵穩穩坐好,拾翠這才輕輕的將身子挪到了自家主子的身側。
而一直跟在玉凝塵身邊的淺眉,細細看了看桌案上的茶水後,這才小聲吩咐下麵候著的婢女,將茶換了新沏的之後,才不慌不忙的站在了玉凝塵的另一邊。
見自家妹妹無異樣,玉錦升心底長長舒了口氣,緩步來到右邊的案幾旁,順勢坐下。溫潤的眉眼在七姑娘與玉凝塵之間,有意無意的掃了幾圈後,這才輕輕端起茶杯,微微啜了口茶。
“周夫人最近身子骨似乎不是太方便,如此,怕是難以圓夢。”七姑娘不見波瀾的目光直直的盯著玉凝塵,許久才淡淡開口,聲音裏卻透著幾分能使冰雪融化的暖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