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哥。。。四皇哥他們又欺負我。。。”
花園裏,剛剛九歲的昭景仰著小臉,眼淚順著粉嫩的臉頰滑落下來,滴在桃紅色的小夾襖上,甚是可憐。他伸出小手低頭胡亂抹了兩把眼淚,又揚起頭看著站在麵前的少年。
初春的季節,少年穿著淡黃色的衣裳,微微低著頭看著麵前的粉雕玉砌般的小人兒,半長烏黑的頭發被盤成一個髻綰在腦後,卻很是淩亂,眉間被點了朱砂痣,甚至還在臉頰上塗了淡淡的胭脂,又有擦抹的痕跡。身上穿著桃紅色的小夾襖和拖了地的裙子,若不仔細看,還真覺得這本就是個小女孩。
少年待昭景斷斷續續地哭訴完,微微曲身,寵溺般的揉了揉他的腦袋,道:“景兒不哭,哥哥幫你去教訓他們。”
小小的昭景仰著臉狠狠地點了點頭。
太子閣
“我說,你們這次有點過了吧?”
少年坐在雕花的藤椅上,目光轉過麵前幾個站著的男孩。依舊是溫柔的表情。
“以前不也是這麼玩的。。。”一個看起來稍微大點的男孩低聲說,“再說我們又沒打他。。誰叫他長的那麼像女孩子,就應該穿女孩子衣服嘛。。。”
少年把目光轉到說話的男孩臉上,停住。
男孩低著頭,甚至不敢和他對視,過了一會兒,才喏諾地說道:“。。。我們就隻是,看他不肯,就推了他幾下,把他那衣服扔到池子裏去了而已。。。誰知道。。那是漣妃娘娘給他做的衣服啊。。。”
少年似乎對於男孩誠實的回答還算滿意,頓了頓,道:“你們喜歡對他怎麼樣我不管,但別糟蹋了我娘的東西。”語畢,起身離開大廳。
漣水宮
“烜兒,”雍容的少婦坐在側廳的中央,黑玉般的長發高高盤起,露出雪白的頸子,一雙鳳眼慵懶地半眯著,看向座下的少年。
少年有著一張英俊溫柔的麵容,脊背挺直地站在那裏,渾身散發出溫和高貴的氣質。
“過些天,先王的喪期一過,便是你登基的日子,”漣妃,也就是不久之後的皇太後,微微頓了頓,繼續道:“答應過母後的事情,你不會忘記吧?”
少年墨色的眼眸閃了閃,微微躬身,“母後放心,烜兒決不會忘。”
漣妃滿意似的點了點頭,轉而歎了口氣,露出無奈的表情:“我也知道這樣的要求對你有些不公平,但畢竟做母親的,希望自己的孩子都好也是有情理可言的。你自小就有能力,深得先皇的喜歡,現在又即將成為東渪的王,我知道那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但景兒。。。”漣妃似乎不願再說下去,深深看了少年一眼,歎氣道:“總之,他是你弟弟,你能幫他的就盡量幫他吧。”
少年表情一如既往地溫和,甚至帶著些許淺淺的微笑。
“烜兒明白的。”
東渪79年,先王殷懾駕崩,喪期持續七月。
同年,太子殷昭烜登基。追號先王為公,賞昌州,地梁,福泉等地為九王爺昭景封地。人稱公子昭景。
東渪80年,東渪王賜涼州,太宣與公子昭景。
東渪81年,東渪王賜粟裕,先州,微府與公子昭景。
東渪81年冬,太後駕薨。
同年,東渪王昭烜收回公子昭景所有封地。
東渪84年,新王登基五年,西荊大舉來犯。東渪不戰而降。
銜香苑
盛夏時節,淡藍的紫荊花灼灼綻放。院內的小亭裏,一襲白衣憑欄而立,白衣的主人有著姣好的容貌,高挺纖細的鼻梁,一雙鳳眼細長微挑,被濃密的睫毛蓋住。如墨般長發散至腰際,隻在腦後微微束住一些,用金色的簪扣住。
他似乎在等什麼人。細長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向著某個方向,就那麼立著,卻仿佛跟身邊開遍的淡藍色紫荊花融成了一幅畫,好看得讓人不忍心去打擾。
不知過了多久,白衣少年的表情微微動了下,原本緊蹙在一起的兩條眉舒展開來。
向著他看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一小列人緩緩地向這個方向走來,為首的,是身著一襲黃衣的東渪王——昭烜。
少年迎上去。
“。。。西荊王已派人送來兩國協議想樣本,並表示七日內會親自前來與大王商討割地之事。。。”剛下了早朝,兵部尚書老頭就一路尾隨著昭烜,不停地念這件讓他頭痛萬分的事。
雖然一萬個不想聽,但昭烜卻沒露出絲毫不耐煩的表情,而是點點頭,道:“知道了,通知禮部準備下接待的事,晚點兒把協議的樣本送到我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