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見蘭花隻不過是蕭月奴的繼母,竟然這樣有禮數。她不禁心裏好一陣感動,忙接口道:“我應該感謝你才對了。啊唷!真想不到老嬸你,隻不過是過繼過來的母親,就把我們李家的孩兒看得和親兒子一樣。前一個女人有你一般好我們也不用為這個孩子而整天操心了。今天的事情我是應該做的呢,換做是別人發現了也一樣。”

成武揉了揉眼睛道:“可見冥冥中是有老天的意思的,若不是老天讓我家大爺今天這麼大的雪天去打麻將,大媽你也不會去找他,那我家蕭月奴更是不可能活著回家了。”

大家望著躺在床上隻管發著高燒的蕭月奴,一個個都心急如焚的。李開山道:“這大夫怎麼到現在還不來,要麼我再下去催催他。不然這孩子真的急死人了。”

蘭花強做歡笑道:“你這又著急作什麼,人已經找回來了就很不錯了。這會子隻不過因為剛才在雪窩裏凍得感冒發燒而已。就算沒有大夫過來,他睡一覺,發了汗也就沒有什麼事情了。”

大家正說著,隻見鍾大夫徑直走了進來。他笑道:“人怎麼樣了——哎喲,這老天!雪下得實在是太大了,早就想趕過來了,隻是實在是沒辦法了。真的很對不起你們了。”一邊又給睡得昏迷不醒的蕭月奴看了看情況。

見鍾大夫停了下來,蘭花忙讓大媽給遞過一杯茶,一邊又問著蕭月奴的情況。

鍾大夫道:“情況不是很好,都燒成肺炎了。不過不要緊的,吊上幾瓶水就好了。你們可以出去忙你們的了,讓他一個人休息休息,到了大概針水快完的時候,再過來幫他把吊瓶換一個。”

眾人見說,便一個個魚貫而出。成武繼續劈著用來過年的柴禾,而李開山老頭則一邊看電視,一邊看著窗外的雪。一旦雪下得多了,他便出去將路給掃出來。蘭花則忙著給家裏掃塵——這是農村過年前的規矩:家裏的每個角落都要在年前掃得如新的一樣。蘭花死命拉著大媽在吃個晚飯回家,但大媽說到底還是回去了。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盡管地上已經堆積了很多雪了。蕭月奴雖然頭腦昏沉沉的,人也懶得說什麼,但他的心裏還是很清楚了。望著家裏的天花板,他不由地落了兩行熱淚:為什麼雪始終都不來看自己,為什麼電話上已經說好了,她還爽約?難道家裏的人說得一點也沒有錯:****的女兒還是****嗎?難道她以往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她故意要使出來報複自己的手段麼?

蕭月奴這麼癡呆呆地想著,但這一回他是誤解了雪了。

在這個大學紛飛的早上,雪本來是不想過來的。於是她打了一通電話給了蕭月奴。但心不在焉的蕭月奴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手機的響聲,繼續在那個已經被大雪封死了的路上繼續等待著。在打了幾個電話沒人接聽後,雪感到心裏的不安。於是她最終還是決定了冒著風雪步行到蕭月奴家的大隊。在那高高的路口上,她發現了:原來蕭月奴並沒有在那片以往他們相約的小塘埂邊等待著她……

蕭月奴沉沉地睡著,什麼也不想想。此時此刻,他隻想安安靜靜地睡上一覺。自從認識了雪以後,他就沒有一晚正正經經地睡過一個安穩覺。白天看到的是雪的身影,一個人走在路上滿腦子想的都是雪,回家到了睡覺的時間,他更是要把與雪相處的情節反複在自己的頭腦裏重新播放幾次才能心安理得地睡著覺。而今天在病魔的麵前,他不得不讓自己屈服,乖乖地什麼都不想就睡了下去。事實上,他也實在太需要睡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