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洋彼岸的輪廓(1 / 2)

當年那個球場短褲風波結束了鵲兒生命,也提前結束丁丁的學業,因影響極壞和鵲兒父母的不依不饒,學校給她留校察看處分,一氣之下燒書棄學,她從家裏偷出幾百元和一輛自行車,欲騎到喜馬拉雅山,在最幹淨的地方完成生命終結之旅,在路途中被鄰縣一輛水泥車意外的撞得車塌人傷,是隨身攜帶的學生證幫那司機找到送她回家的路。

隨後幾年裏,她變成一具行屍走肉,隻對墮落的東西感興趣,靠小偷小摸和同學那裏誆來的錢泡網吧、玩信愛、摔麻將,蛻到連臉上雀斑都失了青春顏色。

是剛出生的女兒用模糊的視覺澄清了她的內心,也是那雙肉肉的小手驅走鵲兒留下的迷亂,盡管女兒也是那一時期的附帶產物。

至今她不知道賜給女兒生命的那個男人姓什名誰,人們叫他小三,曾是多年的牌友,據說是外來包工頭,腕上總戴著一串骷髏頭的黑色木製手鏈,每次抽煙都扔給她一支,有一次他請夜宵,她屁顛顛地跟了去,聊過什麼不記得了,隻記得進酒店時微感別扭,然後一切順理成章,畢竟那個男人白白淨淨的易讓人好感,幾次出入酒店是全部記憶,當發現體內留下另一種記憶時,她再沒去過牌館,也沒找那個小三講道理,稀裏糊塗又坦然地接受了巨變。

其實,她清楚自己就想要一個孩子,除了完成屬於女人的本職工作,同時用一種極端的方法來證明鵲兒與自己的清白,讓歧視遠離家,讓某些男人遠離視線。

最終幸虧媽媽吵服了要發瘋的爸爸,說丁丁出生後,他們才補辦結婚手續,造孽是從他開始的。

有人嘲笑挺著的大肚子,幾乎沒人嘲笑從大肚子裏出來的嬰兒,當女兒的視覺越來越好,身後的指指點點也越來越少,緊緊圍繞的風涼話給出一個清醒提示,女兒指明了另一條活路,必須離開早已厭惡的城市,脫離被鵲兒詛咒過的命運,盼望在陌生的城市實現有朝一日帶女兒出國的夢。

她曾被一個女人剜掉了心,又被生活割去了淚腺,靠一條小生命完成了自我救贖。

在濱市四年,她掌握了人在異鄉的要領,幹好工作,善待身邊的人,關上門或私下裏變回真實的自己,陰暗貪婪、享受墮落,踏著恨的風火輪穿梭於狹窄的記憶和往事,與那鵲兒幽會時,幻想著自己長出了丁丁,暗嘲那些曾傳言自己長著丁丁的人,有時會跟視頻中的男人私奔,用他們的丁丁鞭笞備受煎熬的身體,直到嘴角淌著血,露出嗜血的殘忍微笑,有那麼一段時間,那些遠在天邊的男人成了她渴望的信使,傳遞著一波又一波讓她發顫的誘惑。

當一個賽場上的男人從太平洋彼岸把笑容拋還給她,無盡的黑夜不再像過去那樣沉重,嚐試著騰出容納異性的空間,她不敢奢望張曉白死心塌地的對待自己,畢竟有與女兒團聚的那一天,從某種意義上講,一個讓自己眷戀過的男人是濱市生活的標簽,清晰地把過去和天上的鵲兒區分開來,並升起對未來的憧憬。

最初對他有好感,緣於近乎荒唐的比較,從側麵望去,那挺直的鼻梁和骨骼分明的下巴有幾分像庫裏,她知道牽強,但仍固執地這樣比較,理由更傻,從一個純正東方人的臉上依稀看到歐美人的輪廓,感覺十分難得,盡管自認為未粉到非庫裏不嫁。

後來,她又找到他與庫裏的相似之處,得意忘形時,他會幼稚地哈哈大笑,鑿出她內心裏的笑意,像沉積冰川之下的甲烷,一點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