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國435年,陸月中旬三日,半夏。
為,前皇後長德,頭七之日。
是夜,長簷漏雨,敲破幾粒晶瑩剔透的水滴。
古老的雕窗嘎吱,嘎吱,零散的窗棱,纖細綿長的蜘蛛絲,碎開成荷葉般的灑金宮花窗紙……
放眼盡處,一片漫天飛舞的殘敗之景。
孤冷的大殿上了無人煙,空曠消寂。
一盞殘燭映著殿外的雜草,虛虛掩掩,落下半根光景,照不到大殿的底色。
大殿中央,光線染不到的暗處,停著一卷草席。
草席卷成幾圈,看不出裏麵的實物,隻在席頭地方,露出幾縷打團的頭發。
“母後,吃飯了。”
一名身穿素服,頭綁素帶的小童跪在草席前,手中拿著半個發黴的烤饅頭,用力地往草席裏塞去,稚嫩的話語泣泣戚戚,淺淺低喃。
“咳!咳咳!吃你妹啊!”
砰!
草席裏驀地揮出一隻手臂,握著發黴的烤饅頭,徑直砸在小童的腦門兒上。
小童瞬間眼冒金星,四腳朝天的應聲倒地,害怕的尖叫起來:“母後,鬼,鬼啊!”
…………
四個時辰後,天色大亮。
清早的雲菲美的像是等待出嫁的少女衣裳,層層疊疊,百褶千回。
龍寂換了一件素白的盤錦花扣長衫,坐到殿外的水池旁,懷裏抱著一麵銅鏡,出神的照望著。
這是一張與她在現代社會裏,截然不同的清美麵龐。
長眉如畫,鳳眼如絲,高挑的鼻梁恰到好處。
素淨的瓜子臉白皙若雪,略顯薄涼的唇瓣上透著一抹雲夢入骨的胭脂紅,似水花渲染開了底色。
一顰一笑,一靜一動。
輕微揚著,淡淡睨著。
當真是應了那句古話:
‘桂影淺拂梁家熏,瓜字初分碧玉年。’
水池旁,一抹不染塵埃的女兒色,仿若初透薄雪,古韻古香,刹是好看!
“母後,你怎麼在水池邊上照鏡子?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小童睡醒以後,不見了龍寂的身影,慌裏慌張地跑出大殿。
腦袋上,還纏著一圈厚厚的白布,白布中心,滲透著一塊巴掌大小的血跡。
對此,小童默默點頭,無奈表示:
嗯,沒錯!
就在四個時辰之前,他的母後拿著烤饅頭,一拳把他的頭給打破了!
龍寂轉身看向小童,墨黑的瞳子裏微微疑惑,說道:“什麼話?”
小童走了過來,圍著龍寂上下打量了一遍,滿意地點了點頭,回答道:
“民間自古有俗語,一人不住廟,兩人不觀井,三人不抬樹,獨坐莫倚欄。你怎麼竟不曉得?”
“我需要曉得?”
龍寂額後落下一排黑線,不屑的眼神,很精彩。
“當然啊!我們這裏很危險的,好吧?”
小童一臉無語的模樣。
龍寂挑了挑眉梢,說道:“這裏又不是火星,危險個毛線!”
早在昨夜清醒之後,她便已經暗查史書,大概摸清了自己穿越而來的,這個與現代社會處於‘平行時空’的神秘大陸。
按照文獻所寫,這片土地最初源自古神飛升後,遺留下來的祭祀封台,人稱:登天台。
後來,經過數以千萬年的地殼運動,才演變成了今日‘四國一海鼎立,五分天下’的曆史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