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看著墨韻凝的臉色,神色略帶擔憂:“陛下怎麼了?身體可是有何不舒服嗎?怎的出了那麼多汗?”
墨韻凝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額間,輕聲答道:“無礙,可能是些許發熱了,什麼時辰了?”
丫鬟道:“陛下莫慌,還未錯過時辰,如今已然入秋了,夜裏涼,陛下還是注意些身體才是,奴婢伺候陛下更衣,過會兒還是叫太醫來給看看吧。”
坐起身,輕擺了擺手,墨韻凝蹙眉道:“不必了,沒什麼大礙。”
“怎可不必呢?陛下身體要緊,要是讓攝政王殿下知道陛下……”丫鬟像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又連忙閉上了嘴,她可記得嬤嬤是千叮囑萬囑咐過的,在陛下的麵前,一定要少提攝政王殿下,她暗自責罵著自己嘴快,又惶恐被調走。
但那話畢竟是已經出了口了,墨韻凝自是聽到了,她的神色微頓,沒有多大反應,不知是否是因為方才在睡夢中又夢到了那些往事,此時又聽到丫鬟說起了那個人,才發現哪怕自己再蓄意掩飾,再裝作什麼都無所謂,那人對她還是有那樣的影響,而且似乎是經年累月,變得愈加讓她毫無防禦之力。
似是輕歎了口氣,墨韻凝抬起頭道,溫聲道:“扶我起來吧。”
“是……”說錯了話的丫鬟連忙走上前去,小心地伺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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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之上,一身華服,墨韻凝端坐於台階之上,聽著底下之人的呈報,自她登基親政以來,實則也並未過太長的時間,但墨韻凝如今的身上已是有了那攝人的帝王之氣,隻是坐在其上就有了不怒自威的架勢。
胭脂粉帶早已掩飾住了墨韻凝蒼白的臉色,她此刻的麵容看起來沒有絲毫不妥,隻是眉間微蹙著,蕭清逸不知為何似乎察覺了她的不適,目光偶爾不經意地掃過坐在那高台之上的女子。
繁瑣之事呈報完了,便又到自由進諫的時間,每每也不過是那幾件事,真正能更動之事早就動了,餘下的那些不過是些反複提起也不會去動的,墨韻凝都有些聽膩了。
還是有耀雲的老臣敢於上前來進諫的:“陛下,臣有話要說,如今自陛下登基以來,江山社稷鞏固,百姓安樂,陛下也已到了適婚的年齡,不知是否該考慮擇選皇夫一事?也是時候了,陛下不應再拖了,若能早日完婚,定是耀雲百姓之幸,亦可謂先王在天之靈了。”
這位老臣是在先王在世便在朝為官的,說起來話自然是有幾分倚老賣老之姿,但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不少人臉色都變了,夙瑾夕有些不安地看向了坐在台上的墨韻凝。
蕭清逸的臉色幾乎是一閃而過的僵硬,但在人前卻是未顯露出半分。
這個諫言顯然已經不是第一回被提起,大殿之上重大臣皆是變得沉默了起來,眾人都在瞪著墨韻凝的回應。
墨韻凝的眉宇之間一閃而過的疲憊,在袖口之下的手指攥了攥才鬆開,靜默片刻,開口道:“長兄如父,眾卿關於此事有何諫言,不若等皇兄回宮之後再說吧。”
墨韻凝的言語之間不難提出她無意再提及此事,但已是三番兩次的推拒過了,那老臣顯然不準備就此罷休,他走上前一步道:“不知將軍何時才要回宮,陛下,此事當真是……”
“夠了!”墨韻凝低聲厲喝了聲,言語中的氣勢一下子震懾住了眾人,連蕭清逸都抬眼,靜靜地看著墨韻凝,眸光暗湧。
眉頭皺緊,墨韻凝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開口道:“皇兄應不日就會回到宮中了,有什麼事容後再議,朕的頭又點疼,今日便到此罷。”
從她的話語中,不難聽出掩藏不住的疲憊,讓蕭清逸的身子更僵直了幾分,他仍舊站立著,卻覺得自己的腳下似有千斤般重,男人的眸底晦澀不明,終是開口道:“陛下身體不適,今日早朝便到此,來人,給陛下傳禦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