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出長廊,一步步不緊不慢地沿著來時路朝外走去,此時心情舒爽了幾分,覺得周遭的風景都順眼了不少,很快,她又踏上了那座石拱橋,石橋前,那婦女還站在原地等著,看見嶽嘉琪,她麵上眨眼就堆滿了笑,“嶽小姐事情辦好了?”
嶽嘉琪不答,回以客氣一笑,腳下步子不停,“真是打攪你和宋醫生了。”
“瞧您說的,這怎麼能叫打攪呢?您是貴客,來多少次都是應該的!”婦女笑得跟大過年似的,“哎呀,您不知道,先前來的那些人,看著財大氣粗卻不想,是個小氣吧啦的,對著說也是大呼小叫,一點世家氣勢也沒有,哼,我才懶得聽他們的!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呸!”她憤懣地啐了一口,轉而又朝嶽嘉琪討好地笑,“嶽小姐您一定要經常上門來坐坐啊,我家主人是個不愛出門的,孤寂得很,有客人來,一定高興得很!”
嶽嘉琪嘴角抽了抽,心裏腹誹不已,但麵上依舊淡淡,也不多說什麼,聽著婦女的絮絮叨叨,腳步不停,沿著來時路出去了。她還要去嶽家和嶽盛華聚一次,步伐輕鬆的她以為陳功已經在望,然而,忽略了走出來時,從角落裏露出的一張臉。
何慶嘴裏叼著煙,手插在口袋裏緊緊攥成拳,他盯著嶽嘉琪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直至那身影消失不見了,才露出一絲苦笑,轉身朝局裏走去,他想,也許他應該攙和進來,既然這趟水已經夠渾了,就更不介意他的橫插一腳了。
城北製藥,嶽家,他從前不放在眼裏,今後,卻是需要密切關注。
人們都說男人一旦有了野心,便會變得狠心,女人,又何嚐不是呢?
嶽嘉琪的選擇沒錯,但何慶又怎麼會是輕易鬆口的主兒,他曆來都是得寸進尺的。
嶽嘉琪沒有想到,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她的計劃一直很順利,她成功進入了宋家,也見到了那個外界傳說瘋瘋癲癲的宋雲誠,隻是,無論她怎麼誘哄威逼,他都不開口說一句話,每日隻是按時對著一張老照片說上幾句話,僅此而已。
但那又怎樣呢,計劃還是順利的,她搜集到了很多宋家辛秘,她以為她很快就能大獲全勝,如果何慶沒有突然出現,如果當時宋德音沒有主動出手。
是的,她以為避開了宋德音,計劃會暢通很多,但她包括嶽盛華都低估了宋德音的謀劃,她埋在慕晚晴的身邊的暗線,最後將慕晚晴推向了懸崖。慕晚晴因為被阿諾先生唾棄,又因為醜聞連連,被華夏人所鄙棄,輿論壓力之下,她幾乎連門都不能出,緊接著,宋家的生意連連慘敗,老爺子氣得中風住院,口舌幾乎再也不能正常說話,慕晚晴失了依靠,成天跟個瘋子似的叫罵著,宋德音也不氣不惱,就讓她像個笑話似的活著。
聽說宋家垮了,如同大廈傾頹,一夕之間就不複存在了,慕晚晴如同過街老鼠,在一個又一個酒吧裏賣弄那點僅剩的技藝和外貌,每天都絕望又苟且地活著,不知道能能支撐到哪天。
而宋德音,她帶著愛的家人最後踏上了去Y國的飛機,機場,送行的人寥寥無幾,不過宋德音卻還是很開心,因為她終於夙願已嚐,已沒什麼好遺憾的了,要說最後還有一點留戀的話,是言彬那小子,終究沒出現。
她等了又等,最後登機的時間已到,她才不得已起身,卻在下一秒,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言彬站在她身邊,無聲地接過了她的行李,她懵懵懂懂看著他眼睛眨也不眨,言彬不說話,隻提著行李牽著她一步一步朝前走,終於,在登機口停下。
“好好和唯光哥過吧,一定要幸福”他說,最後俯下身,輕輕給了她一個擁抱,也不和她告別,轉身離開。
宋德音轉過頭來看向他那頎長的身影漸行漸遠,眼前的圖像漸漸模糊,她知道自己在哭,但心裏並沒有傷心,她知道,他們倆個都知道,曾經,他們親密無間,也許是愛情,也許是相依相偎的親情,誰知道呢?無論怎樣,他們都抹去不了,曾經留在彼此記憶裏的濃重一筆,現在,他們共同走過的那一段人生路就要告一段落了,她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而他將來也會遇到那個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他們就這樣,真的已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