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9走過風雨 (1 / 3)

金明春

硫酸罐爆炸了!

硫酸罐爆炸了!

這驚人的消息一傳出,恐怖的陰雲便籠罩著整個小城。

在一次水處理交換器再生時由於噴射器發生故障,致使水倒流到硫酸罐中。在黃希華得知情況趕到現場時發現現場已經有四名保全工在排除事故,當班三名操作工也圍在現場不知所措,而此時裝有近四噸重的濃硫酸罐發生劇烈震動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看到此情此景黃希華唯一想到的就是讓工人們趕緊撤離現場,然而就在黃希華把工人們一個個從現場趕走,本想隨機關掉進水閥門,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就在黃希華回身脫離現場時,身後的硫酸罐發生了劇烈地爆炸,黃希華被炸的麵目全非。

黃希華被送到醫院,經多方搶救在黃希華昏迷了40天以後漸漸蘇醒過來,並且脫離了生命危險。在一年的住院期間曆經十一次植皮手術和截肢手術黃希華終於又幸運的活了下來。聽專家們講,像黃希華這樣全身95%麵積燒傷,而且有35%屬於重度燒傷患者,在當時他是唯一的一位幸存者。

有一次,朋友們來看他,朋友們給黃希華做了許多菜,最後的一道是生魚片。一條魚躺在碧綠的生菜葉上,身邊擺著香菜、胡蘿卜和黒色的香菇片,魚皮被剝開擱到一邊,白生的魚片被切成均勻的簿片灑上了湯汁佐料。據說這是一道名貴的菜,營養格外豐富,尤其益於補腦。魚片被夾起來,繼之便被讚曰:好鮮美!那魚便在讚美聲中竭盡生命最後的力量顫栗著做最後的掙紮。同學們都勸黃希華不要錯過這美味佳肴,黃希華卻依然停杯按箸。漸漸的黃希華總覺得,黃希華已變成盤中的魚兒。因而生成許多無端的愛和無端的恨,最終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

同學們走的時候,黃希華堅持要到門外去送他們,這讓他們很感動。問黃希華為什麼不問他們什麼時候再來。黃希華不語。

“不想我們再來,是不是?”

“不。是問了你們也沒法回答。我隻相信今天。”

“老同學,你對生活的感悟太深了。”

“不!是我經受的太多了。”

黃希華努力記牢眼前的情景,眼前的心緒,為的是以後占據黃希華記憶的是分手而不是歡聚。隻有這樣,日子過得才會輕鬆些。

……

也許以前的煩惱隻是要改變自己,和命運角力的結果隻能是疲憊不堪和失敗。

從此,黃希華又多了一個心願。很想和舊識談心,敞開心扉,訴說生活。然而,世人對黃希華滿懷恐懼,或許是因為黃希華變的麵目猙獰,人們見到黃希華就像見到瘟疫,惟恐躲避不及。漸漸地黃希華有了自知,不再產生這種念頭。每日裏除了看書,寫日記之外,更多的是靜思。

一天晚上,黃希華喝了許多酒,神情萎頓地佝僂在輪椅上,顯得那麼幹癟枯槁。黃希華拉亮所有的燈,不知這格外的亮光是否有助於黃希華的清醒。對著窗外,黃希華毫無知覺地呆坐著,恬恬的夜空給人們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以前,黃希華不敢承認自己害怕孤獨,那時黃希華用“孤獨是生活中不可多得的財富”這句話來騙別人,也騙自己。一幅燦爛至極歸於平淡的樣子。

要知道製造感覺並不一定要有相應的資本。近來黃希華常常製造一些富有的感覺,不過事後覺得很無聊。真可悲,黃希華是靠著裝出來的良好感覺,靠騙自己活著。黃希華努力控製自己不再那麼多愁善感。雖然那些閃光的往事不時幹擾著黃希華,讓黃希華眼花繚亂,黃希華已經習以為常,不再誠惶誠恐地以為那便是生命的唯一和生命的完結。

對黃希華來說已沒什麼將來可言,思考的大多是過去。實際上黃希華並沒有打算編寫憶苦的教材,黃希華也沒有那方麵的本領。黃希華之所以要思索要寫,是因為黃希華曾經活過,而且活的有故事。僅此而已。不然,黃希華隻能雙臂抱著殘軀,目光呆滯地坐在“牢房”裏。

黃希華曾收到《中華名人》協會寄來的調查表,表上列有十大欄目,分別涉及性格、興趣愛好等方麵。在“你最喜歡的顏色”那條目下,黃希華填了綠色——因為它象征著生命和希望。在“你最喜歡的歌曲”條目下,黃希華填寫了《命運交響曲》。

人們常說,回憶往事是一種衰老的表現。黃希華漸漸地增加了心上的沉重,說不清是內疚、怨恨還是無奈,超負荷充斥著難以消解的怨懟。多日不見陽光,總想到外麵透透氣,每當黃希華獨自坐在輪椅上望著廠門前的公路,就像走近一段長長的海岸線,無數溫馨的潮汐聲和無數深夜裏的海嘯聲一並朝黃希華湧來。黃希華從一個個忙碌的身影中仔細地尋找著,尋找著喜怒哀樂。可惜,竟找不到一個熟悉的麵孔。一隻淺淺的足印,大概歲月的潮汐把一切都夷平了。黃希華突然產生了一種悲哀感覺,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總覺得自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可以隨時飄到天外去,也不得不視為一種瀟灑。黃希華真想能有人送黃希華進美國科技實驗的“生物圈”。總之,那種遠離人群的感覺時常讓黃希華惴惴不安。

夜,應該是迷人的。明淨的月光,輕柔的晚風。而黃希華則失去了對夜色的期待,有的隻是漫無邊際的情感遊離後的苦痛,有的隻是一個近乎空殼的黃希華。於是,黃希華感到夜色太濃,它窒息了黃希華的全部情感,使黃希華在長夜裏漸漸憔悴。黃希華不明白這漫漫長夜為何這般折騰人。於是,黃希華在床上輾轉反側,企盼著天邊的第一縷陽光;企盼著白晝那刺耳的噪音,讓神經在嘈雜聲中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