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這樣活著?”
——最近歐陽英雄困擾在這個問題下。
他大學畢業一年半,跳了三次槽,依舊做著不喜歡的工作,領著微薄的薪水,發著不切實際的白日夢,不時幻想“等老子發達以後”——發達前的奮鬥過程自然是快進的鏡頭,發達以後的各種意*才是重點:
‘到那時航空母艦買兩艘,一艘當遊艇,一艘當辦公室;冰冰一次娶兩個,一個在遊艇上捶背揉腰,一個在辦公室端茶遞水;土地一次買兩塊,一塊是北半球,一塊是南半球;遊艇泊在格陵蘭,辦公室就停在好望角,嘿嘿……’
如此看來,歐陽英雄和大部分年輕人並無兩樣,關鍵他卻是一個心比天高的自命不凡者。他認為若他去寫小說,郭、韓就得靠邊站了;若他去畫漫畫,火影、海賊就沒讀者了;若他去拍電影,老謀子隻能給他當副導了。
但是——這是人類語言裏最殘酷的一個詞語,現實裏,他隻是一個三流家庭出生、三流大學畢業、三流公司上班的撲街死打工仔。
他不甘心就這樣默默無聞地窩囊活著,憑什麼那些腦滿腸肥的蛀蟲們能坐擁豪車香墅?憑什麼那些阿諛奉承的諂媚之徒能忝居高位?他歐陽英雄有頭腦有能力,卻還要在辦公室處處看人眼色,為一點水電費和房東錙銖必較,毫無存在感般在社會底層苦苦掙紮!
因為他沒錢沒勢沒背景,所以他媽的他什麼都不是!
但是能有什麼辦法?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六點半,歐陽英雄忽略了周圍彌漫的濃濃煙味汗氣,泰然穩坐在吵雜悶熱的環境中,圓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將滿肚的濁氣化作深沉的低喝:“給我虐他奶奶的!”這裏是歐陽英雄家樓下的網吧,吃過晚飯後,歐陽英雄一頭紮進了遊戲裏發泄心中的鬱悶。
電腦畫麵一閃而逝,遊戲開始,歐陽英雄所有怨氣轉為了鬥誌,他要將怒火撒向那些虛擬世界的對手們。
電腦屏幕上閃爍的畫麵是DOTA的戰場,十位玩家分成兩隊激烈對抗,每人*控一名獨具特色的英雄,通過技術上的較量和戰略上的博弈,達到推倒對方的基地的最終目的,以贏得雙方較量的勝利。
遊戲其實是生活中某些元素的複刻、誇張和變形。DOTA裏終極的藝術就是完美的合作,五人間的緊密戰術配合將輕易地為你帶來勝利,但僅僅是配合的話,絕對無法讓DOTA成為如此炙手可熱的遊戲,它還有一項讓人血脈沸騰的玩法——各人英雄主義式的以一敵五。
這在DOTA中有一個特定的句式:某某某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是屬於“後期”英雄們的任務,他們在前期相對弱小,甚至需要隊友從戰略層麵上專門提供保護,但如果把戰局拖延到後期,並讓他們積累出足夠的金錢,在強大的裝備支持下,他們就會成為遊戲裏的超人,把頻臨傾覆的局勢狠狠扳回來。
歐陽英雄是何許人也,按他自己的話說乃天資聰穎臥龍在野百年一遇之隱世奇才是也,簡單概括就是——一個懷才不遇的高傲臭屁者。
所以他玩的就是後期英雄,能夠見神殺神、虐翻全場的凶狠角色。歐陽英雄的內心從這一刻開始熾熱燃燒起來,被現實生活快消磨精光的衝勁又回到他的身體。
即使他有這樣的決心,他還是需要一個能為他保駕護航的穩重隊友,讓他有充裕的時間去成為那個“拯救世界的某某某”。
他瞥了眼鄰座,那是他的大學同學何壽,身材高壯臉相憨厚,歐陽英雄嘴裏不說,但心中對他一直有股淡淡的鄙夷,像何壽這種肌肉發達頭腦簡單、思想單純迂腐的家夥,不是在同寢室相處四年的份上,堂堂歐陽英雄又怎會與之為伍。
雖然何壽的收入已經是歐陽英雄的兩倍了,歐陽英雄也隻認為是何壽這在一個苦累的職位上傻蹲一年半的結果。
他堂堂歐陽英雄肯放下姿態勤懇幹活,何事不成?
——肯放下姿態勤懇幹活的又如何是歐陽英雄?
所以歐陽英雄現在依舊一無所有。
由於何壽憨厚老實的性格,玩起遊戲倒顯得比較穩重,難有亮點也少有失誤,算是個值得依靠的隊友,歐陽英雄與何壽之間的分工一般就是,歐陽英雄悶頭打錢準備拯救世界,何壽抗住正麵壓力抵擋炮火。
“我拿後期,你選控製,保我打錢,等我虐死對麵的小菜們。”歐陽英雄分配下兩人間的一貫任務。
“沒問題。”何壽幹脆回答道。
於是何壽毫不猶豫地選中了半人馬酋長,這拖著巨斧身材高大的半人馬怪獸躍然戰場,將在接下來的遊戲裏為何壽而戰。
傻人用傻英雄,歐陽英雄撇撇嘴心中暗道。
歐陽英雄開始挑選他自己使用的英雄,這必須是個技能猥瑣善於保命的家夥,且彈道夠遠不用在正麵硬抗,最重要的還是輸出強力崛起快速,正如歐陽英雄自身性格中的狡黠、暗懦、自戀種種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