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方城,座落在沒有人可以去達的地方。渾濁灰暗的天空下,是陰涼烏黑的大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可以聽見風的哀嚎和城中無邊的歎息。那是何處?為何如此蒼涼?無人知曉,它就像葉的身世一般,是一個謎。
沒有人知道葉的身世,漢家人在廢城禁地發現了他,將他帶回族裏囚養在石塔中,由墨族長墨乙親自照料。漢家將囚養葉的石塔列為禁地。未經族長許可,任何人不得擅入石塔。
這個一座非常簡陋的石塔,座落在墨族領地一片菜田中,以前隻是用於暫時性的存放農用工具之用。它徒具塔的外形,其實裏麵就是一個圓錐空間,沒有任何裝扮。
就在這個塔中,葉以一個來曆不明、不能進墨族族門的身份生活了十年。他沒有自由,像困養在鳥籠中的麻雀,去不了任何地方。
昏暗的石塔中擺著一張書案,胡須花白的墨乙族長正在整理著書案上淩亂的幾張字帖,他忽然撿起其中一張字帖,念道:“老不死?”
墨乙麵色一凝,隨即轉身喝問道:“你這寫的誰呀?”
牆角,葉雙手撐地,兩腳朝天,嘴中叼著一支毛筆,正在地板上塗鴉,聽到墨乙的聲音,當下大驚,連忙吐掉筆,弱弱道:“沒寫你!”
墨乙一抓將字帖揉成一團扔在地上,吼道:“我知道這是寫我!你能寫出來就要能擔當!這才是一個男人!”
葉站起身,倒立讓他憋的一臉通紅,他隨手理了理很長時間沒有梳理的齊肩亂發,一對倔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墨乙,道:“你說在寫你那就是吧!”
老人看了一眼渾身如同一張汙紙的葉,隨手抄起書案上的另一張字帖,道:“我惱怒的不是你寫誰!而是你不敢擔當而且字寫的很爛!”
“我不是生來寫字的!”葉嘟噥著,雖然聲音不大,不過在這絲毫沒有噪音的石塔中,卻異常清晰。
“那你能做什麼?”墨乙這次似乎真的生氣了。
葉撩起衣袖,伸出瘦小的胳膊,道:“我能成為強者!”
墨乙大吼:“你不能成為強者,天下不需要強者!”
漢家的墨乙是一位有道之人,生平最厭殺戮,主張兼愛非攻,在這個尚武的世界裏,他實力泛泛,隻是九級神官,但是在家族中卻有無人可比的地位,倍受尊崇。在墨乙心中,他認為天下所有的紛爭皆起源於強弱有別,然後才是利益衝突。天下紛亂,殺人如斬草,墨乙厭惡這一切。
看著昏暗光線中的葉,墨乙眉梢緊鎖,那不是憤怒,盡是擔憂。站在他眼前的葉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一個擁有奇異力量的小孩。
在葉很小的時候墨乙就教他識字讀書,教他做人的道理,讓他分正邪,辨善惡,胸懷俠義,尊天理,不恃強淩弱,不可喋血眾生...... 聆聽著墨乙的長篇大論,葉總是想反駁這位族長,這位兼愛非攻的有道老人,自己真真是一個人類,原本就不是惡魔,無須感化。
葉的身上佩戴著一塊白石,這是墨乙在廢城發現他時的隨身之物。這塊白石不能離開葉的身體,一旦白石離身,葉的四周就會迅速結冰,連方圓數十丈內的氣溫也會迅速下降。墨乙認為這是邪惡的力量,要麼是冰神的恩賜,要麼就是死神的詛咒。
葉非常多夢,夜夜反複。在他的夢中總會出現一座古城,荒涼、陰潮,昏暗。在那座城裏充滿了絕望,連風也會哀嚎。葉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一座古城,可是他卻深信不疑這座古城真的存在,而且他感覺自己一定與這座夢中的古城有著某種聯係。古城好像在召喚著葉,然而他在夢中卻始終進不了這古城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