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市連續三年被冠以文明城市的殊榮,新上任的市長鄭重承諾讓每一個人都不再流離失所,讓沿街乞討的人們也能有一個家,城市改造計劃進行的如火如荼,這讓舊城區的貧民窟一改往日的‘熱鬧’了起來,隨著房價水漲船高,這些生活在窄巷裏的‘百萬富翁’們每天最大的樂趣莫過於與政府拆遷辦的周旋。
隻是協商不算融洽,如此大規模的搬遷行動被一拖再拖,卻絲毫不影響這些百萬富翁們的發財夢,這裏,鱗次櫛比的平房們攢聚在一處,中間隻隔著一堵年久失修的水泥砌的紅磚牆,若是誰家兩口子打架,不出一天,頂能傳遍鄰裏鄰間,成了這些小市井們在繁忙之餘為數不多的生活樂趣。
“哎,聽說了麼?昨天老何家又‘鬧’上了!”
“你小點兒聲。”
“怕什麼,這何老二又不是犯渾一兩回了,昨晚的動靜又不小,可苦了孩子了。”聞者唏噓一片,連連搖頭。
若提起這個何老二,凡是住在這條巷子裏的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典型的無業遊民一個,是個吃軟飯的靠老婆養的混球兒,但街坊鄰居茶餘飯後的談資除了這何老二酒鬼一個,喝多了打媳婦兒,拿著家裏的存折去賭博等等諸如此類的混蛋事跡以外,還有何老二那個兩年前考上重本大學的兒子——何曦。
李大媽端著水盆子往路邊兒一潑,一抹手插了一嘴,“誰說不是呢,這天殺的作孽呦~~哎,我看何曦媽今早上還瘸著條腿上班兒去了呢,哎呦~供出來個大學生不容易,要我說就得離婚!離了得了!就這爛泥扶不上牆的男人還跟他過什麼過啊,要我是何曦媽,爺們兒屁子兒沒賺回來還跟我動手,老娘我一盆子潑他臉上!!”
‘嘩啦啦’一聲,李大媽高舉著幾欲刷漏了的鐵盆子一副大義淩然的英勇模樣,誰知,那盆兒裏沒倒幹淨的洗菜水悉數的揚在了身後的倒黴鬼身上,劈頭蓋臉,猝不及防,何曦垂著好看的眉眼悶聲做了這個‘倒黴鬼’,眼瞧著身上的水珠子被羽絨服吃透,衣服上陰了一大片,順著劉海兒往下滴答水,在這個打個噴嚏都恨不得結冰的冷冬,何曦那張白的通透的臉上沒比天氣好上多少。
“小、小曦啊。”
何曦聳聳鼻子適時的打了個噴嚏,看熱鬧的人登時抱著小板凳兒鳥獸驚散跑了一半兒。
“………………”他默默的抹了一把臉。
何曦天生生了一張老少通殺的漂亮臉蛋,隻是性格脾氣陰鬱了些,沒有少年人該有的朝氣活力,安安靜靜的不大愛說話,見了熟人也隻是一點頭絕不多說半句,給人一副生人勿進熟人勿擾的高冷感覺,此刻那張漂亮臉蛋兒上浮了一層霜,手裏推著自行車,仍是禮貌的稍一點頭看不出喜怒,頂著肩膀上的菜葉子就出了胡同口兒。
這裏的胡同巷子犬牙交錯,但往來進出就這麼一條路,這是何曦上學時的必由之路,李大媽一時說話沒把門兒,登時有些痛心疾首。
“你看看你,就說讓你小點兒聲!”
“嘿?!”
這節骨眼兒還有人說風涼話,得!就當倒黴,李大媽趕緊吐了三口吐沫去去晦氣,轉身溜屋去了。
舊城區離何曦的目的地很遠,何曦走出胡同騎著自行車猛蹬還需要一個半小時左右,才能漂洋過海的跨過半個懷安市來到他所就讀的這間著名高等學府——懷安交大,更別提他腳底下踩得這不知何年出土的二八杠自行車兒了,緊蹬猛趕,終於在上課前兩分鍾衝進了教室,齊耳的碎發帶著風的氣息,何曦依舊能保持著不苟言笑的冷臉,講台上的人愣是讓他風風火火的這一出搞得一怔失了風度,好在這人很快就收起這幅模樣,溫潤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