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曆1564年二月三十日,西部遠征軍回歸的日子,皇宮內部一片歡騰,不是為了遠征軍的敗北,是為了新皇子的誕生。
九皇子。
皇很開心,人常言“龍生九子”,皇的第九子,不就意味著他就是真命天子,不管當初奪嫡時候陰險狡詐,用盡心機,最終皇帝的位子還是他的。其他的皇兄皇弟,不管有心當皇帝,還是隱忍不發——當然是隱忍不發,誰不想當皇帝呢?幾乎都被他趕盡殺絕,父皇最不喜歡的兒子最終當上了皇,就是對他的最大諷刺,皇的開心隻源於父皇的不開心。
“康莊王駕到——”討厭的人來了,但是皇還是笑臉相迎,直視著他淡青色的眼眸,最後的兄弟,不管是給天下人做個樣子,還是給自己一個不凶殘的借口,又或者同情他也是父皇不喜歡的孩子,總之,唯一沒有斷絕的親王血脈,就站在他眼前。
“恭喜皇兄,龍生九子!吉祥吉祥……”康莊王趙靜臉上的表情很憨厚,很直爽,圓圓胖胖的臉,大大的眼睛,肥厚的嘴唇,就像是一個富有的商人而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讓人永遠不會覺得他有陰險狡詐的一麵,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毫無野心,毫無心計的人,卻被皇深深的忌憚著。
皇暗歎一聲,血脈就是血脈,自己心裏所想是否真的有感應呢?看這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弟弟,皇一時有些感情複雜。自己最喜歡聽到的話隻有自己這個弟弟能說出來,大臣也好,自己的愛妃也罷,都沒有能一語道破心機深沉的自己的心聲,隻有這個皇弟,隻有這個皇弟,哼……
兩個人正在客套的時候,從側門走進一個內侍,向皇低語幾句。康莊王很識趣的往後退了幾步,找他的好友財政大臣談天去了。皇聽了內侍說的話,似乎很是疑惑的思考了一會,然後轉身進了後&宮。大廳裏頓時輕鬆了很多,隱約聽到許多人暗自舒了一口氣,一個太過懦弱的皇帝一定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但是如果太過強勢的話,就會變成現在這樣,給群臣巨大的壓力,這種壓迫感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在與大臣們一次次的博弈之中培養出來的,無法抵擋的霸氣。現在朝中的局麵很單調,很簡單,是皇的一言堂。為人臣子隻要辦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越俎代庖也不要把事情辦砸多半就會順利平安的告老還鄉。假如你非要玩出點花樣借以展示你的與眾不同,去年的榜眼今年的死囚齊錚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後&宮。
雕欄玉砌,朱紅色的宮牆,在北方寒冷天氣下模擬的小橋流水,四周都是提著燈籠行走匆匆的內侍和宮女,據說皇最愛的莊貴妃已經為皇誕下一子,內侍和宮女希望得到打賞就需要在這個時候表現的勤快點,但是他們很快就驚奇的看到皇冷峻的臉上緊皺的眉頭,皇在他們的眼前一閃而過,動用了“力量”飛快的跑進了莊怡園。人們麵麵相覷,好一會,才傳來了消息,“九皇子是個盲人”。
與此同時,在莊貴妃的寢殿莊怡園,皇陰沉著臉看這莊貴妃懷中的嬰兒,與傳言相反,嬰兒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頗為靈動,他正在使勁揮動自己的四肢抗議母親把自己抱得太緊,嘴中哇哇哭個沒完,白白的皮膚,肉呼呼的小臉,仔細一看和皇很是相似,那紅彤彤的嘴唇簡直和莊貴妃的一模一樣,唯一和他的父母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母親的眼睛是紫色,父親的是青色,按照通用的理論來說,他們的子女眼的顏色應該是青、藍、紫三種顏色,運氣好的話有可能是黑色或者白色,但是現在,嬰兒的眼睛裏不止一種顏色,紅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在瞳孔內圍繞著瞳孔的黑色的核緩緩旋轉,眼白依然和普通人一樣是白色,這種異相使皇和皇手下的內閣首府兼第一謀士劉明在一旁看得很是無奈。
劉明在旁邊對皇耳語了幾句,皇思忖了一會兒,揮手招過來一個宮女,說:“把首席瞳師李輝找來,另外傳出去就說九皇子乃天盲,”皇環顧四周,厲聲道“這裏的事情誰都不許多嘴!”宮女一看發生了大事,哪還敢多做停留?唯唯諾諾退下了。
“李輝求見。”
“宣。”
李輝是個相貌堂堂的中年人,他正在端詳貴妃懷中的嬰兒,因為莊貴妃就在嬰兒旁邊他不敢多看,但是一個嬰兒有多少秘密?李輝心中明了,盡管是個實力不俗的瞳師,但是現在他也要揣摩皇帝的心思,“這種情況很明顯是傳說中的‘九眼’,皇不可能看不出來,他叫我來,是想讓我否定麼?還是叫我隱瞞這件事?不對,如果是叫我隱瞞的話他不會叫我來,這麼說是因為想叫我幫忙?如果不想要這個孩子他自己就可以痛下殺手,如果想要這個孩子就隻能……”心念電轉下,李輝轉身對皇說:“經在下觀察,九皇子的瞳應是‘九眼’無疑,在下曾看過一部典籍言此眼異而不吉,”他小心觀察著皇的臉色,繼續緩緩說道,“世人皆言九眼乃災星,但在下可以通過獨門血封封住九皇子的雙眼,如此,則與世無害,與九皇子……身體亦是無害……”皇看向自己的謀士劉明,劉明慌忙躬身:“微臣認為此法甚好,不損天合。”皇一甩袍袖:“準,著令內閣首府劉明與首席瞳師李輝處理此事。”皇掉頭走掉了,卻是沒有再看莊貴妃一眼。莊貴妃明白得很,自己這就算是被打入冷宮了,不禁淒然一笑,將懷中愛子交給劉明,產後她還有些虛弱,拖著略有沙啞的嗓子對劉明和李輝說:“那就勞煩二位大人了。”劉明和李輝嘴上說“不敢當”卻是同情地看了一眼莊貴妃,抱著九皇子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