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一頭濃密的黑色短發, 隻是劉海有些長, 是當下最流行的發型, 他長得不錯, 配上一身時尚打扮, 乍一看還以為是某個組合的練習生, 可仔細看, 臉上的學生氣還是掩藏不住。
昏黃的燈光把塑膠跑道照亮,假的塑料草坪周遭卻仍然有蚊蟲伺機而動,男孩一邊壓馬路, 一邊撓了撓被咬到的小~腿,身邊的男人道:“有蚊子,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男孩痛快點頭:“行啊。”頓了頓又道, “從那邊繞過去吧。”操場是標準的400米跑道, 從他指的方向,能多走一會兒。
“小白, ”男人忽然開口, “其實我就是個老師。”
白愷年沒反應過來:“什麼?”
男人道:“我隻是教會你怎麼去愛一個人, 教會了, 你就走了。”白愷年聽著他的語氣, 似乎有點哀傷, 他不知道仇海之為什麼好好的,忽然說了這麼一番話,心裏就不大高興, 沒有接話。
白愷年知道自己愛玩, 也不務正業,上了大學之後更是徹底放羊,專業課老師長什麼樣都不知道,考試完全靠人緣,肯在考場上讚助他的朋友不少,白愷年因此洋洋得意,他信奉的態度就是人生得意須盡歡,今朝有酒今朝醉,因此特別不喜歡別人跟他提些掃興的話題。
樂嗬嗬地談戀愛不好嗎?隻是自己當時昏了頭,居然找到個大叔,仇海之比他大了十歲,在聚會上認識,初識的時候,隻覺對方風度翩翩,哪知相處久了發現這人也不是無趣,用白愷年的話來說,就是代溝。
仇海之知道自己是惹得人家不高興了,便轉移了話題,“招聘會去了嗎?”白愷年聽了就覺得頭大,這哪是找男朋友,分明是找了個爹,他爹還沒這麼管過他呢。
白愷年含糊道:“我才大三,都是核電招聘,萬一錄取了,倒時候被輻射得你都認不出來。”仇海之:“虧你是學這個專業的,核泄漏……”果然開始了說教,白愷年忽然無法忍受,“你不就是想我留在d市陪你嗎?你怎麼那麼自私?”
吵架說的話不能當真,可口不擇言起來卻是真紮心,兩人不歡而散。
白愷年當然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也知道仇海之試試探探地跟自己套話,其實早就將工作定好了,他是打算跟自己過一輩子的,可是他還沒想好。
白愷年心裏煩躁,吵了這麼一架,話都說絕了,一晃一個星期過去,兩人誰也沒聯係誰,白愷年以為他們兩人大概要相忘於江湖了,白愷年覺得自己挺不是東西的,失戀了,居然也沒有那麼難過。
然而他從宿舍上鋪迷迷糊糊被手機震醒之後,發現是仇海之的未接來電,白愷年的氣已經消了,可是猶豫片刻還是掛斷了電話,他固執地認為已經分了手,就不該拖泥帶水,竟然還覺得自己挺瀟灑。
掛掉之後,屏幕顯示還有十二個未接來電,白愷年點開打算看看是不是全是仇海之,可“最近通話”的界麵還沒成功切換,仇海之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白愷年滑開手機,對方急切的聲音便立即響起:“小白,你在哪兒呢?”這樣緊急的語氣,令白愷年不自覺地老實回答:“宿舍啊。”
“宿舍還有別人嗎?”
“沒有了,”白愷年環視一周,他向來半夜睡中午起,生活十分規律,看了看時間,“都上課去了吧。”
“那就好,千萬鎖好門!我馬上到,記住,誰敲門都別開!”
“哎,怎麼回事?”
話音未落,對方就已經掛了電話,白愷年翻身從上鋪的梯子上爬了下去,宿舍門已經反鎖了,為了防止宿管突然襲擊,發現宿舍裏還有這麼一個翹課的大活人,他們407長年鎖門。
白愷年拉開窗簾,發現外邊已經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他揉揉眼睛,“怎麼是紅色的?”對了,前幾天新聞報道,霓虹國頻頻下酸雨,還誣賴是我們這邊的霧霾太嚴重,殃及了他們。
天色霧蒙蒙的,不多時,樓下就鬧了起來,白愷年把陽台窗戶欠開一個縫,發現底下的同學都在瘋跑,有的沒命地亂跑,有的則胡亂追,追人的腳步都不大利落,勝在數量多,圍追堵截,抓到一個便撲倒一個,撲倒一個,便群起而攻之。
白愷年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將頭微微探了出去,可片刻後就猛然縮回,白愷年顫抖著試圖關上窗戶,可手並不聽使喚,幾次才成功關好。
正對著白愷年宿舍樓的那一圈新晉喪屍周圍漫出了濃鬱粘~稠的血,又很快和天空中下的紅雨融到一處去,衝得滿地都是刺目的紅。
沒受紅雨感染的普通人,很快衝進了宿舍樓,喪屍們便也跟了進來,白愷年聽到樓道裏發出聲響,嚇得連忙檢查門鎖,可瘋狂的砸門聲很快響起,白愷年記得仇海之的囑咐,顫著嗓子問了一句“誰?”
回答他的是一陣沙啞又尖銳的嘶吼聲,白愷年握緊了門把手,可撞門的喪屍越來越多,宿舍的破門基本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哪裏抵得住那麼瘋狂的砸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