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工工整整擺著三瓶罐裝啤酒, 呈三角形放置在視野正中間, 每罐啤酒之間都保持有至少15厘米的距離。
賀飛章緊緊盯著這三罐啤酒, 似乎在猶豫到底要拿哪一瓶。然而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其實在進行一項對於其他人來說, 可能及其荒謬的實驗——在不碰觸物體的情況下, 用空氣來切割或穿透它們。
賀飛章也覺得這事兒有點玄幻, 更有可能的,是不是自己得了什麼精神妄想症之類的精神病而不自知。不然怎麼一覺醒來,他腦子裏突然多出一堆戰鬥技巧和異能知識。這還不算, 更奇特的是,這些信息在他腦海裏轉了一圈,賀飛章細細回想的時候, 仍然覺得它們出現的合情合理, 簡直就像自己親身經曆過並印證過一樣。
但是他並沒有經曆過,腦海中沒有一點印象。強烈的違和感讓他開始彷徨並恐懼起來。
這種恐懼在他被同寢室的同學叫醒, 從床上爬起來後, 上升到了頂點。
他睡下前還是一個剛剛回到家, 準備迎接暑假的大一學生。再醒來卻已經來到大學寢室, 並被幾個室友告知, 整整兩個月的暑假已經過去, 今天就是新學期的第一天,賀飛章已經是一名準大二學生了。
他的下鋪兄弟臨去上課前還對他調侃:“你可真能睡,看來在神農架呆挺久, 玩兒脫了吧。”
賀飛章這時還在消化腦袋裏被瘋狂塞滿的知識, 有些暈眩地問:“……神農架什麼?”
“噫,誰啊天天發朋友圈秀風景。”另一位室友道:“我看你真是睡傻了,算了,上午課我們幫你簽到,你再睡會兒吧。”
“多謝。”賀飛章艱難地將視線從幾個同學的脖頸動脈處挪開,隨口應道。
幾個同學走時隨手將門鎖住。
腳步聲漸遠,賀飛章又側耳聽了聽,周圍一片寂靜,偶爾有不知哪個寢室逃課的學生在說話,更遠處還有人走動時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
賀飛章掀開薄被,單手撐住床欄,從兩米多高的上鋪翻身落地。
微微屈膝卸去緩衝,他悄無聲息起身,在寢室裏轉了兩圈。
還是以前熟悉的四人間,床鋪儲物櫃和衛生間的擺設也和昨天回家前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幾個室友鋪的床單和印象中不一樣了。
賀飛章將視線轉到自己的床鋪。
淡藍帶著細碎花紋的床單,因為才睡過,顯得有些皺褶。深咖色空調毯被隨意丟在枕邊,枕頭旁還扔著他的手機,床尾放著個黑色阿迪達斯雙肩包,背包鼓鼓囊囊的,看起來裝了不少東西。
床上用品都是沒見過的款式,連背包也不是放假時他背的那個了。
賀飛章把背包拖下來,打開將裏麵的東西嘩啦啦全倒在桌上。
四本大二課本,兩本練習冊,一個文具袋,眼鏡盒,運動護腕護膝,充電寶,還有一瓶礦泉水。
賀飛章將所有東西都檢查了一邊,又打開寢室衣櫃,果然看到疊的整整齊齊的幾件衣褲,全不是他家裏那幾件的樣式。
他皺緊眉頭,強烈的違和感一直死死纏繞周身,一向冷靜自持的賀飛章少有的生出一點茫然來。他不知道是不是該做點什麼來證明一些事實——異能真實存在、臆想過度而產生妄想症,抑或隻是一個好友間的惡作劇。什麼都好,隻要能安撫他此時不安焦躁的情緒。
賀飛章環顧四周,所有的東西都是他不熟悉的樣子,除了還躺在枕頭邊的手機。
記起室友臨走前說到他似乎曾在朋友圈發過信息,賀飛章幾乎是飛撲過去將手機取下來,坐在下鋪開始飛快檢查自己所有的通訊軟件。
通話記錄最近的一通是7月2日自己往家裏打的,短信他平時幾乎不看,現在已經積累了99+的信息,幾乎全是廣告。
然而扣扣和微信卻有一些實實在在的聊天記錄。
同學的,發小的,家長的,甚至還有女友的。大部分都是問他暑假有什麼計劃,約他一起出門的。賀飛章看到聊天記錄裏自己用一種很自然的語氣,和所有熟的不熟的朋友打著招呼,說自己已經定好了去神農架的旅遊路線,這時已經踏上旅途了等等。尤其是他和女友的聊天記錄,女友如何憤怒指責,他如何誘哄道歉,女友小意撒嬌,他如何甜言蜜語……
這些信息大多都是7月18日之前發出的,到了8月初,再有信息進來“賀飛章”都會以山裏信號不好為由終止交談。
他的朋友圈主頁從7月18號這天開始,以每隔三天發九張風景照片的速度,緩慢的更新著。然而無論什麼人在照片下麵留言,“賀飛章”都沒有回複過。“賀飛章”甚至單獨發過一條朋友圈信息說明【進山了,風景太讚,就是信號不好。以後就隻發照片,評論什麼的隻好等信號好再看了。^_^】
完全是他平時在外麵表現出的性格語氣,就連他自己看完都產生了一種想法,這確實是他發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