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這個姓徐的打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麼現在來咱家?還帶著她男人。他們來咱家幹什麼?是不是艾特也被蒙在鼓裏?如果他知道你倆天天在一起,肯定不願戴這綠帽子!”
鄭吉運解釋說:“艾特經常看我們倆打球。”
“我怎麼沒碰上過?”
“不信你打電話問問。”
“別看這小子長得油頭粉麵、溜光水滑的,我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葉香柳扔下這麼一句,氣呼呼地回臥室了。
“看你這狗脾氣,怎麼說陰天就陰天,說打雷就打雷呢?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第二天,鄭吉運又跟徐秋雁一起去開發區打球。徐秋雁問:“鄭局,俺倆就伴去你家一趟,你夫人不會再懷疑咱倆有問題了吧?”
“她懷疑這是咱倆做的局兒。”
“她腦子有毛病吧?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徐秋雁真沒想到會這樣,遺憾地說,“這麼說弄巧成拙、事與願違了?”
“我看她的腦子真的有病了!”
“咱倆回避一段時間吧。”徐秋雁真擔心他們夫妻關係出問題。
“身正不怕影子歪。”鄭吉運賭氣地說,“咱們行得正,走得端,怕她幹啥?繼續打!”
從此之後,葉香柳再也不讓鄭吉運跟徐秋雁打羽毛球了。鄭吉運知道再解釋也沒用,就順從地哼著哈著,好像多麼聽話似的,行動上卻依然我行我素。他覺得老婆幹預得沒有道理,卻不再反駁,隻是又改變了策略。時間又從下午改在早晨,但不固定在一個地方,采用遊擊戰術,今天在這兒,明天去那兒,以免讓葉香柳逮著鬧個沒完沒了。
這個策略確實有效,鄭吉運家裏平靜了一些日子。盡管鄭吉運答應老婆不再打球,葉香柳卻沒有放鬆對老公的監視。
一天早晨,葉香柳去市場買菜,回來路過少年宮時,心裏猛地一動就進去了。正巧又碰上鄭吉運和徐秋雁在那裏打球,頓時氣得兩眼冒火,立即把他吼了回來。她覺得鄭吉運是狗改不了吃屎,跟徐秋雁已經難以拆散了,不僅多次警告不聽,還耍起了兩麵派,嘴上一套,做的卻是另一套,依然變著法地去跟這狐狸精幽會,看來已經陷得很深,不能自拔了。單靠她鬧根本不起作用,必須通過組織解決這個問題,於是給市委書記寫了一封匿名信。
寫信時她冷靜地考慮了一下,給領導寫信揭發,不能把矛頭對準自己的老公。再說,鄭吉運之所以天天跟徐秋雁打羽毛球,責任並不在鄭吉運身上,全是徐秋雁勾引的,責任在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身上。在信中她列舉了一些具體事實,某時某地徐秋雁在跟某某幽會(她特意隱去了姓名),她怎樣跟某某勾肩搭背,怎樣眉來眼去,寫得好像她看見了似的。信寫完之後,她修改了三遍,對用句措詞再三斟酌,越尖刻越好。當她對每一個詞句都滿意之後,最後簽名字時又猶豫起來。署個人的真實姓名吧,這就把自己亮出去了,領導肯定會想到徐秋雁勾引的這個男人是她老公。這萬萬使不得,於是落款“親眼目睹者”。
市委書記楊晨很快收到了這封信,盡管是匿名的,因涉及到一名處級幹部,他立馬批給市紀委,讓他們“認真查處”。調查結果表明,徐秋雁跟鄭吉運隻是利用業餘時間一起打羽毛球,信中反映的“勾肩搭背”、“眉來眼去”等等問題無據可查。市紀委向楊書記彙報之後,就把這事擱置起來。
匿名信發出之後,葉香柳覺得組織上肯定會對徐秋雁提出嚴厲批評,即便不“雙規”她,也要關起來寫幾天檢查,再也不會跟鄭吉運來往了。不料徐秋雁依然在上班,依然對人們說說笑笑,根本看不出挨批評、作檢討的樣子,而且沒有停止跟鄭吉運打球。於是她懷疑起自己寫的那封信來了。是楊書記沒有收到,還是自己寫得不尖刻,沒有引起領導注意?不會的。信是自己親自送到郵局的,市委不會收不到。就那措詞領導肯定重視,夠她喝一壺的。之所以沒有動靜,也許是徐秋雁走了門,讓領導把這封信壓了下來。她老公是移動公司的副總,這個艾特很有錢,肯定是他花錢買了老婆的平安。想到這裏她就生氣,痛恨官場的腐敗,暗地裏咬牙切齒地罵了不止一次。怎麼辦?絕不能便宜了這個女人,她要鬥爭到底。這次她又寫了檢舉信,措詞更加嚴厲,而且點明徐秋雁跟鄭吉運的關係不正常,兩人經常偷偷幽會,而且經常在賓館開房,造成雙方家庭不睦,在群眾中影響極壞,敬請領導從嚴處理。這信她是在電腦上寫的,打印兩份,分別寄給市紀委和監察局。她想,這兩個部門是專門檢查違紀的,肯定會鐵麵無私,認真查處。她把兩封信投進信箱的時候,心裏發狠地說:“徐秋雁,我就不信告不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