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陳仲義被鄭巧巧盜走了香囊,他回到房間後斷斷續續的睡了醒、醒了睡反複數回。說來卻不是因為香囊被偷走的緣故,雖然那隻香囊有個人對他說是韓冬雪送給他的,但他一直有些懷疑,後來冬雪死於非命沒留下什麼遺物,他也就全當是個寄托,畢竟香囊的味道和冬雪的一樣。這晚真正另仲義糾結的是,每次閉上眼就會馬上映出一副即熟悉又陌生的容貌,究竟是冬雪還是巧巧,這個問題隻有仲義自己明白。
一大早仲義退了房,掛著雀刀剛一出客棧,就看見巧巧坐在門口候著,手裏耍弄著香囊,那得意的表情似乎是打算用其狠狠敲仲義一筆。那知道仲義隻是掃了她一眼,便轉身離去,巧巧連喊了幾下仲義都沒回頭,於是她隻好跟上去。一直跟到城外,沿江著江又行了段路,回頭已是看不見郢州城,巧巧終於忍不住衝到仲義身前說:“你這二少爺真是小氣,人家和你開個小小的玩笑,你倒是半天也不理人家。”巧巧把香囊放在仲義麵前,“這破玩意人家也不稀罕,還給你便是!”
仲義停下腳步,準備接下香囊,可還碰到香囊時巧巧卻縮回了手,將香囊掩在身後笑道:“你還真是天真,也不想想到本姑娘手嘴的肉,怎麼能輕易吐回去。”
雖然對方如此無賴,可仲義卻去是早有意料,沒什麼表示隻顧繼續走路,巧巧追上去找話,可他理也不理。“好吧,本以為這是哪個情妹妹送你的,可瞧你這樣看來是我想多了,反正這味道我也不喜歡。”巧巧說著便把香囊扔進了滾滾的江水裏。又走了許久直到發現一塊寫著“仰心古壁”界碑,仲義才開始駐足觀望四周,巧巧猜到對方是到目的地了。
說來仰心古壁是段沿江山崖,可在巧巧眼裏卻沒什麼值得在意的,這個從西川來的丫頭倒是險峰絕壁見慣了。她看著仲義倒是精神抖擻的探尋著每一個角落,於是很為好奇的問對方:“沒你這個闖遍南北的大俠,會在意這種破地方,是不是藏了什麼寶貝在這裏啊?”仲義很是輕蔑的斜了她一眼,她討了個沒趣,隻好乖乖的繼續跟著。
由於範圍不大,仲義很快就找到了他要尋的地點:一個不足三丈寬的小台,石階已是垮毀了大半,上麵磚石雜亂、野草叢生,零零落落的還有三塊殘碑。仲義先看了前麵兩塊稍完整的,隻是深鞠一躬,最後一塊剩下的部分剛好超過他的膝蓋,隻留下三個半字,仲義卻很是鄭重的將雀刀取下祭獻在碑前,隨後朝著那碑行了三跪九叩之禮。巧巧上前辨認,隻看見依次下來最上麵的那個字也許是個“高”字,隨後“義公碑”這三個字還算清晰,她猜的出仲義也許與這個人有些聯係。
仲義起身後愣了段時間,直到巧巧過去撒起嬌來:“你也知道人家跟了你這半天問也不問一聲,現在人家口渴了,你倒是拿拿注意。”仲義隻是點點頭,沒有拿回雀刀,帶著巧巧離開了。
他們這一走又是三裏多路,想那巧巧是真渴了,不停的發著牢騷,仲義不管這些,帶她來到一個小村,雖看見幾戶人家,可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直到一處稍顯別致的小院子,他才略微觀賞一番後徑直走入籬笆牆內。
“你們這些貴公子,連討水喝都要選人家。”巧巧打趣道。隻見這家確實有些與眾不同,別家門口都是菜地,這家卻是一簇簇翠竹;屋牆上很是潔淨,沒有掛那些幹糧之類的;院裏不見家禽牲口,竟有小池、假山、花草,院中還有石桌石凳,一位婦人正坐在那裏做針線活。再看那婦人四十來歲,像個員外夫人樣簡樸清雅,很有徐娘風韻,頭上插著根翡翠簪子,立馬讓巧巧精神起來,仲義卻也是注意到了,於是瞪了巧巧一眼,巧巧便假裝看著別處。那婦人見有生客來訪並不驚恐,而是笑臉相迎。
“夫人討饒了,能否賜碗清水解渴。”仲義拘禮說道。
那婦人卻是好好打量著仲義,直到被巧巧惡毒的用眼睛睖一下,她才說:“公子好是麵善,這荒村野嶺沒那麼多禮數,先坐下、先坐下。”她急忙給仲義他們騰出座位,“待我進去準備,先讓當家的招呼二位。”婦人說罷朝屋內走去,卻又回頭看了看仲義。
仲義和巧巧坐了會,隻聽見屋內傳來一個敦實洪亮的聲音:“咱們這江上村很久都沒來外客了,看來今年是這風水先算準了,這一開年就來貴人了。”一個中年男子走出屋外,巧巧見了立即噗呲笑了起來,這男人儼然一副農夫摸樣,身材壯碩、一嘴的大胡子,和這園子還有他老婆很不映襯。她這一笑又被仲義瞪了一眼,就算埋下頭還是忍不住的繼續偷笑。
中年男子大搖大擺的走到石凳那一屁股坐下,看了看表情嚴肅的仲義,有撇了眼低頭壞笑的巧巧,立馬說道:“您二位還真會選地方,江上村也就是本裏長家還能招待招待人。”仲義拱手相禮,裏長很是惶恐,二人寒磣一番後,裏長剛一起話便又把“本裏長”掛在嘴邊,可巧婦人端著茶壺茶碗走了過來,裏長立馬打住話。
“休聽我家這個絮叨,這年頭才當上了個裏長就逢人誇弄,我看再過上幾年他這架就趕得上縣太爺了。”婦人一邊笑道一邊將茶水呈給仲義和巧巧,巧巧接過來二話不說就大口喝光,又討了一碗。
“二位來郢州遊玩,卻選我們江上村這窮鄉僻壤,”裏長笑道,“外麵古壁以前還有個七英祠,現在可連碑都快給雜光了。”
仲義沒說話,可巧巧卻搶答道:“我和相公來此不是為了遊玩的,而是來祭拜先祖的。”她故意向仲義拋了個媚眼,仲義沒做聲隻是喝了口茶。
“噢—,公子貴姓?”裏正很是好奇的問道,他身邊的妻子雖沒做聲,卻也看著仲義。
“我家相公姓陳,耳東—‘陳’”。巧巧回答,她隻看著那婦人,對方看仲義的眼神她一直看著很不舒服。
婦人有些慌亂的給大夥添茶,她那裏長丈夫可沒注意到,隻是尋思著說:“咱村確實也有家姓陳的,可橫豎怎麼都配不上這位公子的親戚啊。”
仲義將茶碗一放說:“在下有一冒昧之情,可否進貴宅參觀片刻?”
裏長得意的笑道:“小事一樁,跟我走便是。”隨後仲義跟著裏長進了屋,那婦人雖留在院內與巧巧拉家常,可神卻也進了屋內,巧巧倒是肆無忌憚的打量起那支被她相中的翡翠簪子。
裏長帶著仲義樓上樓下的轉了一圈,饒有興致的介紹起郢州民宅的特點。“我也不瞞您,想來你看著這屋的擺設也會奇怪。”裏長指著廳內的家具,牆上的古玩、字畫說:“我家那口子原先隻是個丫鬟,這房子是她小姐留下的,家裏的擺設她是相當在意,別看她平時和和氣氣的,若是我和孩子們動了哪樣東西,她立馬就會變成隻母老虎。不過想來那小姐也是個好人,隻可惜......”裏正沒有說下去,仲義朝窗外看了看院中的婦人,順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