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宿(1 / 2)

這個荒村被人廢棄的時間距離現在應該挺久的,南裏熏打著手電筒四下裏照了照,隻見整個村子不過七八戶人家,而且都是些笨重的石塊和泥漿壘成的土坯房,被風一吹雨一淋,鑲嵌在石塊間的黃泥曬幹落盡之後這些土坯房就顯得岌岌可危,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崩塌下來。

這些青石塊上爬滿了山裏的藤蔓野花,紅紅綠綠,長如細蛇,在陰森森的夜晚看上去著實讓人心裏發毛。至於那些腐朽掉漆的木門更給人一種走到墳地裏的恐怖感覺,陰風一吹,林子裏傳出不知道什麼動物的怪叫聲,南裏熏覺得後背有點涼颼颼的,便趕緊走到胖子旁邊小聲道:“這地方怪陰森的,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胖子搖搖頭,喘了口氣道:“不成,再走我就要嗝屁了,你別看我老弟瘦瘦小小,其實背起來死沉死沉的,我得趕緊找個地兒把老弟放下來,走了這麼久別說我了,估計他也被顛得夠嗆。”

這時李道一忽然在前邊扯著嗓子喊道:“都來這,這間屋子比較大。”

胖子得了信兒又往手上加了幾分力氣,背著人二話不說走了過去,南裏熏一個人更不敢久待,也隻能隨著胖子跟了上去。

在所有的石屋裏麵這間可能已經算得上是豪華酒店了,水泥砌的牆,杉木做的門板,門前還掛著兩隻破爛得隻剩竹藤的燈籠當成是招財貓。

胖子看著門板嘖嘖說道:“這應該就是村長家了吧,這當村長的就是不一樣,就是山溝溝裏的泥腿子也曉得搞些特權。”

南裏熏在後邊沒好氣地道:“胖子你要進去就進去,不進去就出來,別站在這兒跟堵肉牆似的擋人。”

胖子嘿嘿笑了一下道:“見諒見諒,”說完就往裏一溜。南裏熏走在最後,獵奇心作祟又往黑漆漆的四周看了一眼,一陣陰風刮過,南裏熏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逃似的躥進屋子裏關上門插好門栓。

孫佛二的探照燈放在屋子裏的桌上充當起電燈,南裏熏熄了手電筒的燈光後走進屋裏一瞧,屋子裏隻有幾張落滿塵灰的桌椅,樣式老舊,人一推就發出嘎吱嘎吱讓人牙酸的聲響。

胖子也不知從哪兒找來的一塊木板正要鋪地上讓莊彌生睡上去,誰知陳老九卻是一把攔住他搖搖頭道:“要麼睡地上,要麼睡炕上,這哪有活人睡在木板上的道理?”

胖子奇道:“這裏麵又有什麼講究不成?”

陳老九點點頭道:“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說法,這鋪在地上的木板就相當於是沒完工的棺材板,人要沒死是不能躺上去的,不然容易招些愛惹事的小鬼。”

雖然這裏麵有些迷信的成分,但南裏熏聽聽也覺得有理,就對李道一說道:“李哥兒你們進山有沒有帶帳篷來?”

李道一歪著腦袋想了想,走到孫佛二放在地上的那個超大號登山包旁找了一會,不多時他從裏麵取出一塊布鋪在地上道:“帳篷是沒有的,我們就將就些躺這上麵吧,總比躺地上要幹淨些。”

也不知這塊布是李道一從哪兒買來的,皺皺巴巴上麵還全是些灰塵,李道一拿到門外抖抖拍拍,清理了一下上麵的灰塵然後鋪到地上,在這荒山野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幸好南裏熏性格兒糙的跟漢子似的,也不講究,擇了邊兒挨著莊彌生就躺了下去。

胖子這些人也都累了,也沒多說話就躺了上去,不一會兒胖子就開始打起呼來。

胖子的呼嚕聲打得震天響,吵得李道一和南裏熏睡不著覺,李道一推了一把胖子,可胖子雷打不動跟座肉山似的,李道一氣得捂住耳朵大聲叫道:“師傅你睡得著嗎?這胖子的呼嚕聲都他媽快趕上交響樂了。”

陳老九打了個哈欠躺在地上翻了個身道,“這有啥?想當年我們師兄弟七八個人擠在一塊兒,打呼的打呼,磨牙的磨牙,還有夢遊的時不時給你來上兩拳,現在這光景比起當年來可好多了,所以一伢子你就將就著睡睡吧。”

話剛說完,陳老九頭一歪就睡死了過去,李道一又喊了兩聲,誰知陳老九不僅不吱聲,反而磨起牙來,交響樂似的呼嚕聲中又夾帶著幾聲呲呲的磨牙聲,李道一心裏氣得牙癢癢,直想拿盆水將他們潑醒。

南裏熏雖然也覺得胖子的呼嚕聲甚是煩人,但在這麼偏僻的荒村,有胖子的呼嚕聲聽著總覺得心裏頭踏實許多,不再理會林子裏的莫名怪聲,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會兒,李道一和南裏熏最終還是抵擋不住睡意,一歪腦袋沉沉地睡了過去。

午夜深更,夜色蒼茫,有人在夢裏歡愉,有人在夢裏驚惶,朦朧間,南裏熏莫名睜開眼,不知是被寒意驚醒,還是被夢所拋棄。隱約間,她聽到一陣微弱的呼吸聲在黑暗中輕微地顫動,緊接著,她聽到各種平常至極但在午夜聽起來卻恐怖至極的回聲。

門外忽然嘎吱嘎吱地響了兩聲,也不知在哪兒傳來滴答滴答有水漏下的怪聲,南裏熏頭皮一炸,半眯著眼瞄了瞄四周,屋子的顏色似乎有些殷紅得有些異樣,眼角的餘光好像看到一個飄忽不定的人影,南裏熏有點慌,就推了推旁邊的小哥。

可小哥還在昏迷中,沒什麼反應,南裏熏不敢多想趕忙將眼睛緊緊闔上,可人腦在視覺失靈的情況下會放大其他感官功能,於是南裏熏聽到耳邊似乎吹過一陣風,帶點溫度,像從誰的嘴裏剛吐出來,她覺得雙腳冰冷,即便穿著鞋子也像碰到了什麼陌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