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盛夏,一列呼嘯而馳的高鐵載著一群牛鬼蛇神駛向了西安秦嶺,命運的巨輪又一次於此觸礁。
在這趟列車的第六節車廂裏,一個頗為奇葩的三人組興致勃勃地東看看,西轉轉,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模樣。說這三人奇葩倒不是指他們相貌奇特,實在是這三人站在一塊太過醒目:一個瘦的跟竹簽似的好像風一吹就會倒的毛頭小夥,一個胖的跟座小山似的肥碩青年以及一個穿著道袍一臉神棍樣的中年道士。
瘦竹簽臉頰黝黑,像是個長年累月被海風吹的漁夫,但他的眉眼緊湊而小巧,不僅沒有捕魚人的憨實,看起來反而透著一股生意人的狡黠勁兒,隻是他這一身肉也不知是被人剮了還是打娘胎裏出來就沒吃飽飯,瘦得實在不敢讓人恭維。
胖泰山白白嫩嫩,大抵脂肪厚的人一般都由裏而外地透著這樣一股五花肉的可人氣,他長著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方鼻闊唇,一瞧就是個憨厚老實的人。
至於這中年道士,相貌倒是端端正正,但偏要往唇邊貼兩瓣八字胡裝個半仙,走起路來一步三晃,一看就跟瘦竹簽一樣不是什麼正經人。
三個人這會坐在一個橫排上,坐在最裏邊的瘦竹簽側過身子湊到中年道士耳邊輕聲說著話,一副生怕別人聽到的樣子。
“我說師傅,咱這回摸山幹嘛要多買一人份的東西?這可多花了我好幾萬塊大洋呐!還有您說的這座古墓靠譜不?我這昨夜一宿沒睡,思來想去總覺著這事不太靠譜。”
“為師做事哪一次不靠譜過?”這道士搖頭晃腦地說道:“消息可是我花了大代價從楊寡婦那打聽來的,人祖上可是在那做過大官的,祖傳的古籍珍本怎麼會不靠譜?”
瘦竹簽縮回身子,看著老道士那件打滿補丁的道袍沒再吭聲,這時老道士一挪身子,露出道袍下一角鮮紅的僧衣,瘦竹簽盯著他,眼珠子又骨碌碌轉了幾圈後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不就睡了人寡婦一夜?人隨便給了您一本皺得跟草紙似的玩意兒您就真當成寶了?”
這道士耳朵也是尖,聽著這話氣得在瘦竹簽頭上連敲了三記暴栗:“為師跟楊寡婦談的可是一兩億的大工程,那能是隨隨便便嗎?多學學你二師兄!敦厚仁善,古語有雲話不多者方成大器,一伢子你這亂嚼舌根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更何況那座古墓現在已經重見天日了,”那道士壓低了聲音又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看這一車子的牛鬼蛇神,為師敢打包票這些人肯定也是衝著秦嶺深山裏的鬼墓去的。”
瘦竹簽有些不相信,就抻長脖子往前後左右瞧了瞧,可瞧了半天也沒瞧出點明堂來,就鄙夷地看了一眼老道士道:“師傅這整節車廂除了你整得像個騙財騙色的神棍似的,其他人不都挺正常的?”
“要不說你個瓜娃子年紀輕眼力勁兒不夠。”中年道士不經意地朝右邊躺在靠椅上假寐的人瞥了一眼,然後對著瘦竹簽暗指了指輕聲道:“你看那娃兒的手,指長關節粗,手心光滑而且沒老繭,手背上卻全是些細小的被刮傷的舊痕,你知道這代表什麼?”
瘦竹簽搖搖頭表示不知,那道士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又敲了他一記腦袋說道:“許多陵墓裏都有些機關暗門,有些可以靠蠻力去破,有些隻能用巧勁,要破那些奇技巧器,必須得保證指尖的敏感,所以一些比較高明的盜墓賊通常會配一些中草藥來要保證手心皮膚的細膩光滑,至於手背上的細痕那鐵定是在破機關的時候刮傷留下,我猜啊,這幾隻地老鼠肯定沒少下地摸寶!”
“你再看他前邊坐著的那幾個鬼鬼祟祟的家夥”中年道士壓低聲音又道:“那幾個家夥我倒是剛好認識,是圈裏出了名的聞家,這一鏟子下去隻消聞上一聞,那土裏麵埋的是金是銀,是銅是鐵他們的狗鼻子可都曉得勒!”
這瘦竹簽聽得瞠目結舌,揉了揉眼珠又往這些人多瞧了幾眼,可這些人的第六感似乎特別靈,瘦竹簽的目光剛一掃,這些人立刻就睜開眼回看了過去。
瘦竹簽嚇得脖子一縮低聲叫了一句:“嘿喲臥槽,這些個乖乖難不成屁眼也能當眼用不成?
他擰開桌上的礦泉水瓶咕嚕咕嚕往裏灌了幾口水後坐在靠椅上歇了歇,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對勁就拿胳膊肘捅了捅那個道士疑惑地問道:“就算這些人跟我們一樣是奔著古墓去的,可這緊早趕巧地怎麼偏偏都撞在這一天?”
“莫不成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
中年道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調整了一下躺椅的高度後愜意地眯起眼躺了上去,聽到瘦竹簽的問題他嘿嘿笑了一聲,露出兩排黃黃的牙齒,道:“這節車廂裏一共坐了15個人,除去我們仨之外你好好瞅瞅這其餘的12個人,等你找到其中最特別的那個你就明白這是咋回事了。”
隻見剩餘的12人裏有8個男的4個女的,2個男的坐在他們右邊低著頭作假寐狀,3個矮個男鬼鬼祟祟地在他們右上角不停說著悄悄話,至於那3個矮個男對麵又坐著兩個凶神惡煞的壯漢,看起來這5個人該是一夥的,時不時在那交頭接耳,真讓瘦竹簽懷疑他們是不是在商量什麼謀財害命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