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家關注的重點似乎都有些偏離軌道。
隻見頻頻有人伸頭往入口處張望。終於,角落裏有人憋不住了——
“你們說,方太陽今天到底會不會來?”
這裏多的是看戲不怕台高,就等這一句呢。
“我說他不會來!來了幹嗎?找罵?”
“不至於吧。再怎麼說大家都是親戚,一筆也寫不出兩個方,指不定這裏頭有什麼誤會。”
“能有什麼誤會?我看是八九不離十。你們可都見過,就衝這丫頭對方太陽的那股子瘋勁……不要命似的。”
“可不就是不要命了嗎……”
“噓噓!都少說兩句吧!你們不怕方家的那幾位,總得顧忌著點方太陽吧。別以為他吃了幾年素,就慈悲為懷了。要是被他聽見,小心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是是是,都小點聲小點聲。”
經這麼一提醒,嚼舌根的都自動把音量關到最低,不時還心有餘悸的回頭左右張望了望。
開玩笑,誰不知道方太陽的記性可好了!不光記性好,若論整治起人的手段那更是好的沒話說!誰要是被他給惦記上,那可真要生不如死了。
“要我說,正因為是親戚才更要來。至於這來了以後,會不會被轟出去可就難說了。”
“你們別忘了,這方家不止一位當家人!眼麵前這一位雖說已經不管事,可方太陽家的那一位——還穩穩坐著呢!到底不看僧麵看佛麵……”
這僧麵說的自然是方太陽,而佛麵說的卻是方太陽的老爹。
眾所周知,方太陽那是他爹的獨苗苗。
其實,原本在他上頭還有位同父異母的姐姐,聽說畫得一手好丹青,可惜養到二十歲,有一回跟學校去山裏采風不小心摔死了。
獨剩下這麼一個兒子,全家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
取名方金烏,足見寄予厚望。
所以,真要論起輩分來,方寶寶該稱他一聲堂叔叔。
“他要是不來,那才真是坐實了傳聞。”
“什麼傳聞?”
“喲,北半球回來都三天了,您還有時差呐?不知道了吧——聽說,這丫頭不是病死的,而是——自殺!”
“自殺?為什麼啊?!難道是為方金烏?這跟方金烏又有多大關係啊?”
“嗬嗬……要說關係嘛……嗬嗬……”
“別笑啊,你倒是接著往下說啊。”
這回,凡是知道點內//幕的都集體噤了聲,留下一知半解的幹著急。
著急也沒用啊。不能說的就是不能說,起碼不能在這裏說。
因為下麵要說的內容可是涉及到人倫禁忌——大侄女愛慕自己的堂叔叔。
雖然這個叔叔隻比她大了15歲,可到底算是她的長輩。
愛慕不成就要鬧自殺,難怪方金烏會對她避恐不及。
有知情者也隻能喟歎一句:前生冤孽。
切實說來,方金烏自有方金烏的魅力。
他與眾不同的地方在於——放著現有的榮華富貴不享,偏偏要去做苦行僧。
聽說閑時最大的愛好就是背包做徒步旅行,常常翻山越嶺,長途跋涉。因此他走過許多路,行過許多橋,遠至極地,亦或是人跡罕至的沙漠戈壁。
聽說有一次橫穿西藏,從鬆林口到墨脫,遇上惡劣天氣,他險些就回不來。
直至近幾年,方父身子骨不再硬朗,他才漸漸安定下來。即使不再折騰,可依舊是一副清心寡欲的做派——不逛夜店不泡吧,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如非必要,一切應酬能免則免。私生活更是乏善可陳,交往過的女伴簡單到幾根手指都數得過來。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悼念大廳忽然安靜下來,人們不約而同向兩邊退去。
終於,本次話題人物——方金烏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裏。
雖然來的有點遲,但好歹是大大方方的來了。
事情發展到這裏,估計要讓場上的絕大多數失望了。因為,接下來既沒有發生同室操戈的慘案,也沒見方金烏被掃地出門。
麵子上的事,大家都做的很好。至於裏子怎麼樣,隻有他們自己最清楚。
方寶寶腳不沾地飄在半空中。
鬼魂也會耳鳴嗎?她覺得自己耳鳴了。
方金烏說了什麼,她全然聽不見,隻專注於眼前這個人,怔怔地仿佛看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