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歡心有所動,他猛然抬頭,然後他果然看到有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自空中淩空而下。那男子的身姿看上去,有著說不出的出塵與廖落。
待他落下時,葉清歡這才發現,他竟然就是當初出現在飛雲宮,帶走柳晉卿的神秘男子。葉清歡見狀,當下便準備施展十六字訣。
那男子在葉清歡準備動手的時候,眼神一凝,竟然不用任何的手勢,就直接將葉清歡的身形定在了原地。
“咦?果然是沒有了半點根骨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葉清歡後,出聲道。
葉清歡也打量著他,隻見他一身黑衣如墨,寂廖的雪夜裏,他的身形顯得醒目和挺拔。在他飛揚的眉宇間有著一個白色的印記,那印記此刻正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將他的臉照的俊朗如玉。
葉清歡雖然不知這個男子的身份和來曆。但是卻知道,當天他一個照麵,就能夠讓被他奉若神明的李青蓮吃了大虧,因此可想而知這個男子的修為,有多麼的深不可測。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驚動老道出手,來對付這個男子。而且這男子隨後又出口說的一句話,更是讓他絕了讓老道出手的心思。
隻見他隨意地坐在石凳上,看了看定在原地的葉清歡,冷笑了一聲,道:“你這道宗弟子,卻還身懷佛門心法,嗯,難道是想做那傳說中能興道佛之人?”
葉清歡見他一麵之下,便是說出了他的大秘密,當下心裏一驚,沉聲問道:“你是誰?你想怎樣?”
那男子冷笑了幾聲,然後指尖光芒一點,葉清歡僵硬的身體便重新恢複了知覺。他在葉清歡活動身體的時候,盯著葉清歡,開口問道:“如果我說我想殺了你,你會怎麼辦呢?”
葉清歡聞言,明知沒有任何用處,卻也還是在原地擺出了一個不動如山的防禦姿勢,然後他直視著神秘男子的森冷目光,道:“那麼就是你殺了我,或者你被我殺了。”
那男子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麼好聽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他笑的很桀傲,很放肆,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將房間裏的伯陽老道驚醒一般。他笑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又看著不為所動的葉清歡,問道:“你不怕死麼?”
葉清歡沒有回答他,點點落雪間,他身前那個黑衣男子的身影,在他的眼睛裏仿佛是變成了當日的林玄。他仿佛是看見林玄站在那裏,正在不屑地看著他。
他的體內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戰意,一股要將眼前的人殺死的念頭,不斷地在他腦中盤旋著。
於是他輕輕地踮起腳尖,這不過五步的距離,他一動便可以一擊殺之。
隻是在他腳尖剛踮起的時候,那隨意坐在石凳上的男子,指尖光芒一動,隨即便有一根冰棱直接破空而出,迅急地刺透了葉清歡準備動彈的右手手臂。
他冷笑道:“雖然你的力量很不夠看,但是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被人威脅,哪怕威脅我的,隻不過是一隻螻蟻。”他說著,便又是一根冰棱自他的指尖而出,刺透了葉清歡的左腳。
葉清歡此時被冰棱一刺,本來有些混濁的意識頓時清醒了過來。他這才看清楚坐在他眼前的是何人。然後他不知為何,竟然就散了全部的戰意。
葉清歡此時身中兩根冰棱,正血流不止。隻是他熬骨三年,早就無視一般的疼痛,又因為體內佛法的緣故,所以對那些疼痛直接被他無視掉。隻見他他咬牙拔去了兩根冰棱,扔在了地上,然後他沉聲問道:“你來究竟是想幹什麼?”
那男子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他看著頭頂上紛揚的雪花,開口說道:“我來,不過是想問你一句話罷了。”
“問我什麼?”
那男子聲冷如水道:“八歲之前的事,你可還記得?”
葉清歡猛然一驚,他根本就料不到,這個神秘男子問的竟然會是這個問題。
“你記得,還是不記得?”他似乎有些不耐煩地出言催促道。
葉清歡本來不想回答,但不知怎麼,卻還是鬼使神差地開了口,回答道:“我不記得了。”
神秘男子這才點了點頭,道:“你連我都不記得,果然是不記得了。”他一言說罷,一步踏出,竟然是直接消失在了原地,不知所蹤。
此時,天上的雪花仍舊寂廖地下著。
年末的小雪。
葉清歡有些失神地站在原地,他身上本來仍在流血不止的傷,此時,竟然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地愈合著。
葉清歡看著雪夜中那一鉤彎月,忽然輕聲問自己道:叔父,我八歲之前的記憶,究竟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