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劍九指破境而出後,九式劍冠絕天下,風頭一時無兩,萬眾矚目。
而這個熬骨而出的幼童,或許便將一直如此,仰人鼻息吧?
大胡子走到人群外圍,將葉清歡自肩頭處放下來。
葉清歡站在黑色的土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冷的,熱的,擔憂的,幸災樂禍的,不一而足。
葉清歡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他隻是看著門檻處的陸飛羽,那一身寶藍色的衣服,將他襯托的愈發的氣宇軒昂。葉清歡的眼神便更加晦暗了起來。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那黑色的影子躺在地上,仿若是隻將要垂死的蟲子,一如他此刻的心思。
陸飛羽也看著他,雪白的赤足,破舊的灰布衣,以及垂散頭發下更加白皙的臉,心裏隻是想著:他這一夜究竟去哪裏了?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他現在這般沒有鬥誌?
“跪進來。”葉河珞捧著白色的經書,看也未看他一眼,淡淡地說道。
葉清歡聞言,隻抬頭看了一眼自己一向溫雅如玉的叔父,然後他咬著牙,在周圍所有的目光中,便慢慢跪了下去。
他以膝著地,穿過所有人的視線,朝眼前那座肅穆的宗祠跪去。
陸家村的人心裏無不大驚,葉河珞擺出的明顯是要逐葉清歡出村的姿態。這太過驚訝之下,竟然沒有一個人出言阻止什麼。
所有的人都眼睜睜地看著葉清歡,一步步跪過去。
葉河珞率先走進宗祠,老村長歎了一口氣,便緊隨其後,接著是葉家大公子,白雲觀主,以及陸飛羽。
葉清歡低著頭,跪在最後麵。
陸家宗祠麵積不是很大,前後不過三丈的距離。正北麵的牆上是一個神龕,上麵擺滿了陸家先輩的靈位。
在煙霧繚繞的香案上,擺了一根手指粗細的皮鞭。
葉河珞將手裏的經書放在袖口裏,在香案前點了三枝清香,拜了拜。
此時葉清歡才剛剛跪進來。
“葉生,此事還是就此揭過吧。清歡他在山上呆了一夜,想必早就累了,你還是帶他去歇息吧。”老村長拉住了準備去取皮鞭的葉河珞道。
葉河珞搖了搖頭,帶著一貫輕淡的語氣,道:“他闖的禍村長你也是知道的。我賠不了什麼,隻能在此最後一次請一請村規,難道村長不許麼?”
老村長見他這般一說,知他必定會離開這裏。因此又是重重地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麼。心裏說不清是慶幸,還是悲哀。
村裏有資格進入宗祠的男人們,真真切切地聽見葉河珞說出要離開的話來,皆臉色大變。心裏都思忖著如果他走以後,陸家村的教學事業又該由誰來完成?
陸飛羽也心下一驚。這一點也不像昨晚說好的啊,當時葉大叔和爺爺不是還說,等清歡回來,會不追究他的罪過的。他想著,再向葉清歡看去,隻見他一言不發地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葉家公子和白雲觀主,先前聽陸飛羽說還有一個葉清歡上了囚牛峰前的九龍階,當時還以為是怎樣驚才絕豔之輩,因此也許諾保他不受責罰。如今一見,卻是資質平平,甚至連一點根骨也沒有,頓時大失所望,失了為他求情的興致。
葉河珞走到他的身前,舉著鞭子,道:“我平日裏教你,不妄言,不好鬥,不生非,不亂德,你可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