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初臨,山雨欲來。
青山的茂林在夜幕的籠罩下開始預謀暴風雨前的“寧靜”。
“嗚——咿——”
淒厲的怪叫聲突兀地響起,一團黑影如箭矢般自樹叢中射出,隨後一團更大的黑影同樣迅疾地躥出,兩者皆在林中空地停下,相距不過三丈。前者似乎被巨力摜倒在地。
風雨來臨之前大多伴有雷鳴閃電,偶爾的天光一閃,暗沉的天地便隨之一亮——
沉悶的林中,螢火幽幽,樹影幢幢,看不清顏色的樹葉沙沙作響,濕熱且渾濁的空氣時聚時散地張牙舞爪。
大片灌木叢圍繞間或交叉幾株小樹的一塊空地中,被摜倒在地的黑影細微地抽搐著,似乎是一隻加大幾號的老鼠,偏長的深黑色毛發下隱秘地覆著一層白色細毛,生著一對瘦弱翅膀的背脊處此時正穿著一枝羽箭,箭矢尾端尚在顫動。
不遠處更大的黑影形體像是人類,有些瘦小,看不清具體形容,隻是朦朧中眼睛的部位似乎有著一抹極為妖異的藍色在微微地閃著光。
人影停在先前的落地處等了半晌,然後開始邁步行近匍匐在地的那隻怪異老鼠,距離縮至五步時人影停了下來。
看著形如兔子的大老鼠,不用翻過來也知道那隻森冷的箭鏃肯定已經穿透了其前胸,不過倒是沒有傷著真正的要害,畢竟這貨也算珍稀異獸,培養一隻不容易。
“齧蹤呢……”
人影似乎咧嘴笑了一下,五步並於一步跨出,出手如電,一把抓住漆黑色大老鼠的雙翅將其提起,伴隨著大老鼠撕心裂肺地慘叫,被拔出的細長箭矢帶起一串燦爛的猩紅血花。隨後,人影扭頭分辨了下方向,一手提鼠一手持箭,躍步於林。
大概是人影速度太快,在其經過之時連狂風的呼嘯都顯得有些瑟縮,兩邊的景物不斷被甩在身後,整幅畫麵看起來就像呼呼倒翻的畫冊,時間在這上麵顯得格外的漫不經心。
“得快點趕去彙合,白溪你能不能幫幫忙?明知如今情況緊急,真是的……
“什麼?怪我多管閑事要救他們?喂喂,明明就是你冷血好不好,路見不平當然要拔刀相助啊!
“再說,你自己後來不也惱火我們被‘隱殺’當成目標,還嚷嚷著要報仇……有殺氣!”
像是自言自語的嘟噥戛然而止,奔行中的人影刹那間刹步側身後撤,尚來不及有多餘的動作,平靜的前方便異變突起——
劇烈的嘶吼聲挾著暴戾之氣由遠及近滾滾而來,頃刻間已躍過近前的矮木叢,幽暗的林地驟然明亮,嘶吼不停卻似乎變成了一團刺目的光焰,形容模糊成一隻猙獰的猛虎。
幸而提前有所預警,衝勢如虹的猛虎與人影擦身而過,即便如此人影也被其經過所產生的氣流給碰飛在一旁。
一擊不中的光焰猛虎扭頭看了人影一眼,虎吼長嘯,其身上的光焰卻是迅速消弭。很快,猛虎無蹤,地上空餘兩具殘破的屍體。
被碰飛的人影緩緩站起,抬頭看向前方,前方兩個玄衣少年飛速掠至。
年長些像是領頭的那個少年左手提著一柄金色的虎頭長槍,麵色冷峻;另一個麵容輕鬆模樣俊俏,亮亮的大眼睛中多有好奇。
看著虎槍少年快速接近卻不發一言,人影終於走出陰影,形容逐漸清晰。
瘦削的身材覆著得體的夜行衣,稚嫩的麵容不掩其俊秀,一雙淡藍色眼眸星星般漾著光,深色頭巾裏漏下一縷藍色發絲。
竟是一美少年?
兩玄衣少年皆是有些吃驚,正待出言,那邊美少年清涼的聲線已經微微起伏。
“虎魄槍,賁虎訣,東越項家?”
虎槍少年臉上寒氣驟起,被身後的俊俏少年一扯衣袖,才稍稍按捺,開口聲嘶:“項家,項天闕。你最好祈求你的解釋能讓我信服,否則我會讓你後悔出現在這裏!”
“你是東越戰神——項戎之子?在下東越淩天。”
“啊!是淩爺爺的人——”
“阿夕!”
明顯為三人之中最稚者的俊俏少年剛驚呼一聲便被持虎槍的少年喝斷,名為項天闕的虎槍少年絲毫不為所動,眼神更是淩厲起來,問道:“你如何可證明你是淩天宗之人?”
“宗族玉牌恰巧在身。況且我也證明了不是‘無臉人’。”
美少年語氣不起波瀾,自懷中掏出一枚白色玉牌隨手拋出,同時指了指自己的臉。
項天闕剛想運氣裹住玉牌查看,卻不料被身後的俊俏少年一把搶了去,幸而玉牌並無異樣,所幸就由他去,接著道:“你連那兩具屍體是無臉人都知道?”
隱殺的組織素養可以說達到了頂峰,甚至全大陸的人都知道隱殺成員外出執行任務從不開口言語,統一著白衣戴白冠,從頭白到腳,臉容更是奇異得給人一種白茫茫得看不清模樣的模糊之感,且此種習慣從未破例。因而人送外號“無臉人”。